“倘若不问,也不会知道万姑娘如此关心王某了。”王亦阙笑容微敛。
温龄听他此话,倒是让他说乐了,抱着臂笑道:“门主是否自作多情?万龄关心的是那两千百姓罢了。”
王亦阙不再回话,幽深的眸子凝看着她,面若春风的笑了起来。他神情专注,目不转睛,温龄被他看得心虚,倒真有了几分羞恼,幽微的暗讽了他一句道:
“柳大夫说你没正经,当真是没正经!”
此时玉漏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封口处的红漆尤为显眼。她见两人竟平视而坐,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又转瞬即逝,肃目道:“门主,上月的契约已经交给他们过目了,这是尉迟胥给您的回信。”
温龄未曾想过,到了松州城这样的东琅地界,竟然还会听到尉迟胥的名字。眼中闪烁着几分幽仇冷意,心中感到诧异,又有些好奇,不知王亦阙与他订了什么样的契约。
王亦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又将信送还给玉漏,道:“就按照契约内容去办吧,今冬之前完成计划数目。”
“是。”玉漏应了一声去交代事项。
他瞟了温龄一眼,将她的反应都收在眼底。
龙背整件事全由他一手设计,可他却有一事始终不能明白。究竟尉迟胥在山中与温家产生怎样的交际,竟然让他甘愿空手而出,更在事后还要派人保护他们。
或许是某种协议,或许是某种情义,只有这两种可能。
然而从温龄的神情与表现来看,其中必定更曲折错杂,大有章。
屋中安静下来,二人已无话,温龄便先行告辞离开。
温龄满腹心事回到东院,屋中朱纨正眉飞色舞的跟青裘聊着什么,见她回来,立即将话头转向她,揶揄道:“门主从未对谁那样和颜悦色,看来你对他而言确实不同。”
“门主对柳大夫也总笑脸相迎,难不成他二人也有不同?”温龄心不在焉,只是顺口一答。
朱纨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温龄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道:“没什么,想起来一些往事。”
尉迟胥之于她,到底还存有几分情,但无论这情意有多少,都已成过往。他的狡诈欺骗,冷漠背叛,都让她不寒而栗,给她深重的血泪教训。倘若再重逢,她定会倾尽全力,一报家仇。
可今日一见,她知晓王亦阙与尉迟胥有生意往来。为了避免进一步暴露自己的目的,她必须事事小心,哪怕是朱纨,也不能吐露分毫。
“对了,有件事我现在才回过味来。今早的事,分明是你昨日故意为之,才致使他二人上门抓我,这事你不得跟我解释一二?”温龄虽这样说着,语气却调笑散漫,并无半点追究责怪之意。
朱纨知晓她并非认真,扬了扬眉笑道:“哦哟,果然近朱者赤,来怡姑娘不过与门主小坐了不多一会儿,竟然拿起朱纨的罪状来了……唉,实在叫我伤心。”
“昨日我故意透露了自己姓名给董旭,确实是故意引他们来家中。倘若不是如此,日后你在松州城如何能得安生?再说,你既是我家中人,门主又命我贴身跟随你,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出事的。我只是猜中了他的心思,遂了他的意罢了。”朱纨道。
温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学人倒是快得很,明明是不乐意被门主设计,看不惯他那样的作风,故意给他找点麻烦事。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朱纨双手垫着下巴,对温龄眨巴眨巴眼,笑得很是讨巧。
青裘虽听得不很明白,但是大致掌握了谈话的中心意思,偷偷笑道:“朱纨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