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不知运用,上的自然是死理。现你已明白其中巧妙,可以自行钻研了。”温龄对她说罢了话,转而对青裘道。
“我想找些医典籍看一看,不知府上可有?”
青裘略微思索,道:“药房倒是有许多,只是不知姑娘要看哪一本?”
温龄摆了摆手:“我还须得亲自去一趟,自拾之才能合意。”
她遂与朱纨招呼片刻,便提着罗伞随着青裘出门去。
青裘领着温龄出了东院,绕过假山池塘,行尽古朴清幽的游廊,穿过两三环形石门,终于来到了药房。
这药房真叫人叹为观止,温龄不禁感叹一句。
药房大约四五间屋子见方,一方立着十数个长木架与格柜,药草药材鳞次栉比搁置在其间。另一方架林立,满满当当都是籍竹简,一眼望过去简直不像个药房,倒像是某个人的私藏之室。
“这药房中的册我真能随意借阅么?”温龄轻声问青裘。
青裘笑道:“岚因姑娘善解人意,当然是可以的。”
“岚因姑娘?”温龄正觉得奇怪,却见两个丫头在隔壁窃窃私语。因药房静谧,故而听得倒清楚。
“听说门主又病了,看来咱们又有好一阵子忙了。”其中一个微喟一声,声音微细,语气几分无奈。
“咱们再忙也比不上岚因姑娘呀,门主每次犯病她都陪卧床前,可谓是尽心尽力。前些日子她还给门主绣了个香包,里头配置了几十种药草香料,可是费神坏了。”另一个声音低沉。
“可我看见燕护卫将香包还给了岚因姑娘,听说门主没收让退了回来……”
“岚因姑娘秀外慧中,人又娴静弘雅,待到门主醒悟过来,自然会佳偶天成。”
温龄听二人谈话,立刻觉出其中深味来。看来这位岚因姑娘深得人心,对王门主又情深义重,确是个贴心细致的妙人儿。
不过在她看来,王门主对这位姑娘也并非无意。环顾这药房一遭,其间多数名贵药材均非日常所需,却样样齐全,新鲜稀罕。足可见他对这位姑娘的偏爱与纵容。
那两个丫头整理了籍,绕过这边来,便看见了温龄与青裘。
温龄神色自若,并未看她们一眼,从架中抽出一册交给青裘,大步离开了药房。
说到这位岚因姑娘,她正从西院王亦阙屋中出来,拿着柳大夫给的方子回了药房。
回到药房后,她扫了一眼架,询问两个整拾册的丫头道:“方才是否有人来过了?”
其中一个道:“方才青裘领着一位姑娘来了药房,取走了一册籍。若是沉香未记错,那人应当是东院的万姑娘。”
“我听说,今晨朱纨一直待在那万姑娘屋中,两人对弈了一个上午……这朱纨是何许人呐!清高孤傲,盛气凌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这万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岚因和颜悦色,柔声对两个丫头道:“万姑娘是门主的贵客,你二人可千万小心言谈,切勿随意议论客人。”
此时墨晕天空忽而阴沉,庭中两三只翠鸟蹴动花枝扑飞而去,未待受惊的芳蕊及地,疾风骤雨便乍然而起,利斩了枝头吐艳的群芳。
顷刻间,一地花残铺成了一方朱色锦绣。
“雨急风骤,倒是个好时候。”李岚因轻转过脸,凝望着庭中摇颤的花树,眸中几分幽深阴霾,神色冷然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