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找着您了,这地儿实在太他娘的难找了!”杜良一开口就粗鄙不堪,尉迟胥挥手让他闭嘴,示意陆羽说话。
“长齐军在山中寻找君主多日,我二人无意间发现君主沿途留下的记号,总算是找到了此地。”陆羽道。
“山外情况如何?”尉迟胥沉声问道。
“龙背一战我军遭袭溃败,幸而松州城王家门主出手相助,我等才得以维存。现孙嵇领庆安军数百人正在潼嘉关待命,等候君主指令。”
王亦阙……可王亦阙是东琅的子民,为何对他们出手相助?尉迟胥心中疑惑。
温龄听得不很明白,但是却知道目前事态稳定,心中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晚,二位请在鄙人家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老丁,让三妹带两位先生去沐浴更衣吧。”温如松自然十分好客,热情的打点着。
管家点头,来请两人,杜良陆羽看了看尉迟胥,后者微微颔首,他们这才跟着管家出了正厅。
老丁将两人带至院中,交给家中老三领着去了浴房。
三姐在前面带路,杜良盯看着她,用西粦的方言问陆羽道:“老陆,你看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像……”
陆羽心里也是疑问重重,方才在正厅角落里旁观的少年,却端着一碗泥,吃的还很香的样子。
这家宅中疑点众多,似乎藏着深深讳事。虽为他人家事,可事关尉迟胥与他们的安危。
陆羽在心里揣度片刻,到了浴房门口,憨厚的笑道:“多谢李姑娘,我等初来乍到,还需姑娘多多提点。”
三姐抿唇微微一笑:“先生弄错了,我不姓李,我姓温。”
陆羽愣了片刻,故作恍然大悟,笑道:“是在下的记性不好,今后一定牢记于心。”
杜良将陆羽拉进浴房里,语气激动道:“你方才听见了么?她说她姓温!温家?是不是十年前那个温家?”
陆羽眉头深锁,用方言答道:“先别随意揣测,待问过君主之后再做打算。”
“老陆老陆,这可是温家!是东琅国那个温家啊!十年前我还是军中一个兵崽,温家那名声可大的咯!我听说当年鹿血地一战败了,温家家主温如松一怒之下毒杀了东琅先锋大将庞统,连同那几千骑兵一起融成了烂泥……他娘的那爽快得厉害!我们军中一提起温如松的大名,个个都是夸得紧咯!”杜良声洪如钟。
是啊,那可是温家啊。当年鹿血地陶人起义,东琅鼎鼎大名的先锋大将庞统领了上万骑兵前去镇压,鹿血地陶人与民兵虽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最终溃败,遭到残忍屠戮。
正当东琅洋洋得意,鸣笛收兵之时。温如松那是多大一个闷声雷!居于城中,镇定自若,悄无声息取剧毒埋于鹿血地的田地,融于鹿血地的水源。
传闻中那毒阴毒无比,两日之内,田中作物化作烂泥,土地上的活物骨肉皆溶,河流中一滩滩死鱼烂虾,腐烂成蛆。糜烂恶臭,闻之作呕,鹿血地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那位凶残暴虐的庞统将军,连同当时东琅尚存的数千骑兵,全数丧生在鹿血地,无一生还。
十年之后的今日,鹿血地虽已恢复了正常,可漫漫十年间,此地只有陶人可居住生活,无法饲养家禽牲畜,更不能种桑种谷,换不得一两钱银,日子过得与野人无甚区别,更不用提贸易买卖,安居乐业。
即使往事已随风而逝,时日远久。世人对鹿血地之名依旧讳莫如深,唯恐避之不及,凡知者无一不谈之色变,谓鹿血地子民为“毒人”。
故而,但凡有人犯了大事,至酷刑罚不是凌迟斩首,也不是五马分尸,而是被流放。
流放至鹿血地茫茫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