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余下一整天,整个村子都过得十分轻松。
朱旌带来的这二十几人勤快娴熟,干起活来利落干脆,一个顶十个。大到修房顶,修农具,小到抬病患,喂家禽,好似什么都擅长,样样精通。
“这真是你儿子?”温龄询问身边的一位大婶。
“是啊,他去了两年,今年是第一次回来,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不过呢,这也没什么不好,男子汉有担当有能力,也是父母的愿望。”那大婶感慨良多,很是感动。
这真的只是朱纨部族的居民?怎么看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温龄半眯着眼望着正在修房顶的几人,心中冒出了疑问。
“朱纨。”温龄用手肘碰了碰身后的人,“为何我觉得你们不是来招募居民的,反而像是在征兵?”
朱纨并没有回应,温龄正奇怪,回头一看,心中惊了一跳。在她身后的非是朱纨,而是朱旌。
“战时为兵,休时为民,兵民从来分不开。姑娘何必这样认真?”朱旌刚听了燕绝说起温龄,似乎对她饶有兴趣,抱着臂笑得意味深长。
“此话是没错。”温龄点头予以肯定,却扬起一抹笑容,“不过……倘若你们的主要目的是征民为兵用,我是否可以怀疑你部族另有所图?”
如果她猜得没错,朱纨一族应是十余年前消失的叶林部落的一脉分支。
“姑娘心思敏捷,在下佩服……不过事事都通透明白,并非是好事。所谓难得糊涂,才是生存道理。”朱旌靠着身后的木桩道,“倘若姑娘决定长留在门主身边,此事门主自然会让你知道。由此可知,姑娘尚未明确心意,故而还是少知道为妙。”
这时朱纨见他二人在说话,心里好奇走了过来。
温龄敛容一笑,道:“万龄不过随口一问,未曾想朱旌大哥郑重其事,认真与我解答,本来我还未确定自己的猜测,可经你一席话,实乃此地无银三百两,也算是将答案告知了万龄。万龄在此先谢过朱旌大哥了。”
说罢还作了一揖。
朱旌面色严肃深沉注视着温龄,心中颇有些意外。方才听燕绝说这万姑娘机智聪慧,他还不以为意,看来自己是小看了这个小姑娘了。
“你二人在说什么呢?”朱纨悄摸走过来,只是可惜两人对话已经结束。
温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便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
难民村的事务算是基本处理妥当了,回到王家之后,温龄按例给王亦阙把脉看诊。
正是夜凉时,温龄正坐在王亦阙身边,认真地在小册子上记录着。
“万姑娘。”王亦阙支着脑袋凝看着她。
温龄未抬头,自然地发出一声:“嗯?”
“王某有件事要求你帮忙。”王亦阙伸手握住她的笔,神情沉肃。
温龄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他将手中的笔放回桌案上,似乎很是苦恼地说道:
“上次你也听说了,那西粦国主进了弥漫着毒瘴的龙背深山,今早我得知了消息,说是他中毒颇深,昏迷不醒……唉,我怎么也与他有些交情,实在应当送去一份慰问,只是这慰问礼实在叫我头疼,不知该准备什么好,故而来问问你的建议。”
他的语气好似十分担忧,可眼中却带着戏谑的笑意。只是温龄此时自身凌乱,根本无暇注意。
她心中被重重一撞,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勉强地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逞强道:“此事交给沈管家更为妥当,万龄也没有主意。”
王亦阙微微喟叹了一声,道:“也委实是为难你了,我以为你是个大夫,也许能帮上些忙。如此,就随意选个玉器摆件送去罢了。”
温龄垂着眸,听了尉迟胥的近况,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心绪纠缠如麻,满是紧张与担忧。她立刻改了主意,对王亦阙道:“既然他身体不适,门主不如送些养身解毒的药物,应当更能表达您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