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旭日曈昽时,家中两个姊妹出门采药去了,家中父母嘱咐她们今日要早回,夜里还有老六及笄的宴席。
来怡正在家中帮衬着母亲准备赠礼,飞谷在一旁捣乱。
刚过了晌午,老五已经回到家中,老六馥玉在途中遇见了数个陌生人。
后面有一个凶神恶煞,看了叫她害怕。幸而上前来搭话的是另一个后生,那后生长得俊秀挺拔,亲切憨实的笑容挂在脸上。
此人正是董旭。
“这位姑娘,我等在山间找人,不知你可见过?”董旭弯着眉眼,笑得很殷勤。
“你都不说名讳,我如何知道你们找谁?”馥玉被他看得有些害羞。
董旭轻轻拍了拍脑袋,笑道:“看我这脑子,见到了漂亮姑娘就不好使了。我们找的这个人姓尉迟,名胥。”
“尉迟胥?”馥玉不知世事,不觉有什么危险,心里只觉得奇怪,“他不是已离开了么?”
听了馥玉的话,董旭脸色一沉,随后又立即扬起笑脸:“那再请问姑娘,你在哪见过他?”
“好几日之前了,来怡救了他回来。他在我家中住了半月,前几天已经走了。”馥玉回答。
“来怡是谁?”董旭又问。
馥玉神采奕奕,得意道:“来怡是我温家最聪明之人,是馥玉的好姐妹!”
温家?后面的庞都略微思索片刻,忽然瞪大了眼睛,兴奋的叫道:“快,快叫她带我们去她家中!”
董旭听到了庞都的意思,又笑道:“馥玉姑娘,我们将军想要拜见这位来怡姑娘,你带路可好?”
馥玉见他说话动听,又十分有礼,不觉有他,笑着点了点头。
温如松正坐在房中阅览竹简,温龄的母亲红绡在一旁做女红,忽而不小心扎破了手指,一颗鲜红的血珠立刻冒出来。
“你今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温如松坐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红绡微微皱眉,答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
“我给你开服药吧。”温如松起身走到桌案边,正提笔写方子。这时候,老丁在门外敲门道:
“老爷,馥玉带了一些陌生人前来请见来怡。”
温如松觉得奇怪,与红绡一同去了正厅见客,正在厅中招待的老三和老五一同走到他们身边来,目光里都是害怕与担忧。
当温如松看到庞都时目光一沉,脸色转而青白。
“没想到真是你啊温如松,十多年没见了,原来温家人躲在这里逍遥快活!”庞都狞笑。
馥玉见情况似乎不对,缓缓挪到红绡身边,轻声道:“娘,我……”
“好了,别说了,不怪你。”红绡安慰她。
温如松不卑不亢,扬声道:“请问庞将军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你做了什么好事你都不记得了么?”庞都笑了一声,走近几步,举起手中的长枪道:“奉王上旨捉拿温家逆犯!”
“是!”身后几个士兵立即站上前来。
“这些年,我走遍了东琅国每一个角落,找了你整整十年……就是想跟你算一算当年那笔陈年旧账!”庞都忽然厉声,馥玉害怕地缩在母亲怀里。
此时温龄和飞谷循声一同来到正厅里,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两人都戒备的看着庞都。
“人都来齐了?正好。”庞都眼神阴鸷,见了可怖。
“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仇要报只管冲我来,与我家中人无关。”温如松挺身而出,无畏生死。
“呵……好一句与我家中人无关。”庞都笑起来,肩膀随着耸动,“你毒杀我父亲,毁我庞家数千将士……害得我庞家颜面尽扫,家道中落,我母亲病故,妹妹自缢而亡。这又要怎么算?”
听了庞都的话,温龄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父亲。
温如松对庞都道:“当年在鹿血地,城中民兵俱已投降,可你父亲铁石心肠凶残暴虐,领兵数千冲入城中,罔顾求饶之声,滥杀无辜,刀下亡魂无数。我杀他又如何?我温如松替天行道,问心无愧!”
“我爹杀的不过就是那些愚昧蠢笨,粗鄙低贱的陶人罢了!”庞都狰狞着嘴脸,“倒是你,手段狠辣,竟然在鹿血地投毒,使我数千士兵全数丧生。要不是我爹为我垫背,我也早就……”
庞都说着话,竟哽咽两声。
忽而又抬起头,眼中涌动着深深的憎恨和杀意,厉声命令道:“董旭,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