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神像端坐在破旧的神龛之中,黑色的衣袍整齐如雕刻,不曾随水流飘动。
岁月的磨蚀,水流的侵蚀,在表面斧凿出波浪的纹痕,它早已不复最初的光鲜,却依旧神圣肃穆。
神像的周围散落一条条红绸,同样安静而服帖地沉在池底,边缘泛白腐烂,字迹看不清晰。
齐斯一步步走近过去,没有感受到任何直面神明的不适,哪怕近在咫尺,也触碰不到分毫神力荡起的余波。
那好像只是普通的神像,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齐斯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他弯下腰来,将那样东西拾起。
那是惟一一条保存完好的祈福带,上面写着三个词:
【诡异游戏,规则,交易】
分明是齐斯自己的字迹,齐斯却对此毫无印象。
字迹间蕴藏着契约权柄的残余,【灵魂契约】的技能被牵动起微弱的共振,他因此能够确定那三个词语就是他亲笔写上去的。
结合眼下兔神这毫无神力的状态,他隐约间似乎推断出了副本背后的那条逻辑线。
他进入《小心兔子》副本就是为了攫取神力,有一条世界线上的他在兔神町所在的过去时空取得了成功,从此希望中学的兔神便再无神力。
这条世界线上的他要想得偿所愿,必须去往兔神町的过去,也就是兔神的神力尚未被攫取的时候。
结局已经定死了,不仅是对于陆鸣,对于他也是如此。
玲子会死,兔神的神力会被他通过契约权柄攫取,前者是陆鸣无法接受的结局,后者则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形成闭环,推动这个结局如注定的那样达成,因为他会一直赢下去,所以玲子注定会死。
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自私者,牺牲全世界换取纤毫利益也在所不惜,遑论用玲子的死换取神力……
飘拂着金色藤蔓的水流在眼前涌动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齐斯触目间知道了这个副本的解法。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副本,黎远比契要实在,说了要给他神力,便不会增设障碍。他来这个副本就只是走一遭过场,没有太多复杂的解谜和弯弯绕绕……
陆鸣的希望注定会落空,没人会在意一个np的想法,他不过是神明层级的交易下微不足道的牺牲,就像人类随意地挥动衣袖,不经意间使上面的蚂蚁摔落在地……
但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如果希望中学的兔神真的没有神力,玲子为什么会被学生们献祭?被所有人忘却的“陆明”又是什么情况呢?
齐斯依旧有很多没有想明白的地方,那些疑点暂时找不到符合逻辑的解释,就像白色墙体上突然出现的污渍,在潜意识里掀起糟糕的预警。
他回到水面,视野陡然间扭转,再回过神时,竟然已经站到了湖岸上,警示牌旁边。
衣服虽然湿漉漉的,但仅仅是被水汽打湿的程度,而未被彻骨的湖水浸透。
刚才沉入湖底的体验,似乎只是一个幻觉,没有任何实证可以证明事件的发生。
齐斯走回教学楼,上到三楼,回到初三(9)班的教室。
七点半的时候,所有人按道理应该来齐了,教室前后门被管早读的值日班长关上。
齐斯注意到,教室里的学生比昨天少了近一半,女生基本上都消失了,男生也少了两个,正是昨晚被教导主任抓出去的那两人。
下课后,学生们照常嘻嘻哈哈、追逐打闹,和正常的中学课间别无二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有半数的人失踪了。
齐斯转过头去,抓住后排那个男生的手腕,问:“班里人怎么少了那么多?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
那个男生虽然不耐烦,但看到齐斯夹在两指之间的刀片,还是耐心地回答:“他们不是受不住压力转学了,就是犯了事被劝退了,还有的是家里人给力,给他们谋好出路了呗。
“唉,他们真爽,这会儿估计还没起来。也就我们这些倒霉鬼还得留在这所破学校,拼死拼活卷中考。”
齐斯挑眉问道:“他们这是约好了吗,一夜之间全走了?”
男生不解地看着齐斯:“陆鸣,你没睡醒吧?他们断断续续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最早走的可是半年前刚改校规就跑路了。”
“改校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