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遵跨了一步,挡在莫小丰身前,拱手答道:“是并州户曹参军祖法古。”

崔昂闻言,肃然起身,冲贺崇躬身一礼,说道:“请大将军允准下官带祖法古回衙问话。"

贺崇看看杨遵,又扫了莫小丰一眼,淡淡地说道:“不必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里问吧。杨司马暂留一下。来人,传祖法古!”

杨遵听到这话,立马轻声对莫小丰说道:“太原公明日即将离京,请先行一步。待此件事毕,杨遵即回衙见您。”

莫小丰意识到可能是祖法古托王氏来邺购置宅院这件事引起了崔昂的注意,略一迟疑,冲杨遵摇摇头,拱手对贺崇说道:“祖法古是小弟的僚属,今日巧遇,小弟与崔中尉皆亲眼目睹了他当场逼使紫陌驿纵火案的真凶现形,实为不可多得的断案能吏。小弟原打算与杨司马商议后,任他为司州刑曹参军,委其继续主持追查紫陌驿纵火一案的。因此,想留下来听听,崔中尉要问他些什么。”

贺崇微微一哂,板起面孔说道:“你留下可以,但是,无论崔中尉问出什么,都不许替祖法古讲情。坐下吧。”说着,招手示意杨遵也在一旁坐下。

不知不觉间,公堂内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甚至变得紧张了起来:主动提出询问祖法古的崔昂因为手中并不掌握更多的线索,并且还要当着贺崇以及对祖法古似有回护之意的莫小丰来进行询问,登时感受到了压力,神色凝重,两眼直盯着堂口,陷入了沉思;与他相对应的,莫小丰在得到贺崇允准,重新落座后,心里也打起了鼓;倒是居中而坐的贺崇,此时有点心不在焉,低头思忖着什么;唯有杨遵,坦然坐在莫小丰下首的位子上,像是刚刚交卸罢一桩十分棘手的差使,神情显得颇为轻松。

不大一会儿,堂门外传来祖法古的声音:“解任并州户曹参军祖法古告进。”

待他获得允准,走进公堂,冲上施礼已毕,贺崇头也不抬地只朝崔昂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问话了。

崔昂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在座中客气地拱手还了一礼,问道:“祖参军,我有意举荐你入御史台来作御史,不知你是否愿意?"

祖法古一怔,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另一侧坐着的莫小丰和杨遵,并没有从他二人脸上得到什么暗示,遂冲崔昂拱手一揖,说道:“多谢崔中尉信任,然而。。。”

崔昂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就呵呵笑道:“今日在紫陌驿,太原公与崔某曾亲眼目睹祖参军逼使纵火真凶现形,向大将军禀报后,大将军也对你赞誉有加,要崔某当面征询祖参军的意愿。"

说到这儿,崔昂陡地话锋一转,盯着祖法古问道:“身为御史,祖参军以为最紧要的是什么?"

祖法古听了崔昂前半截话,本以为总算说到了紫陌驿纵火一案,正准备将早已打好腹稿的一番说辞和盘托出,却突然听到崔昂向他考问起作御史最紧要的事来,猝不及防之下,遂脱口答道:“御史身为言官,又负监察百官之责,最需对朝廷忠贞不二。”

"嗯,恕崔某冒昧,敢问祖参军,贵庚啊?"崔昂微笑着点了点头,再次转变话题,竟打听起了祖法古的年纪。

"不敢言贵,法古痴长三十三岁。”祖法古以为身为御史台长官的崔昂这是在查问他这个未来下属的履历,躬身答道。

"哦?正值有为之年嘛。不知尊夫人出身如何?膝下可有儿女?"

“回禀中尉,法古结发之妻白氏出身范阳蓟县小康民户,已于两年前亡故,不曾育有儿女。"

“如此说来,祖参军也不曾续弦了喽?这就奇了,近日杨司马在密查一起大案时,曾查到一行踪可疑之女子,口口声声说是祖参军的夫人,受你所托,来邺寻购宅院的。你可知,她是谁吗?"

祖法古抬起头,与崔昂四目相视,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道:“不知。”

崔昂嘿嘿冷笑两声,转向杨遵说道:“那就有劳杨司马传命差役将人带了来,请祖参军仔细辨认辨认吧。”

这时,一直埋头在看供状的贺崇忽地开口说道:“祖法古,我在邺都已有耳闻,你与一并州寡妇相好,曾与她共骑一驴招摇过市,引得一众里坊小儿围观哄笑。怎么,事到临头,就想弃之自保吗?"

祖法古撩衣跪倒,面不改色地拱手说道:“大将军明鉴,法古确与并州东城孀妇王氏笃交,也曾托她来邺购置宅居。崔中尉欲查购宅所用之来历,径直问便是,大可不必如此。”

贺崇没有想到,在他亲自责问之下,祖法古不仅爽快地承认了托姘妇王氏来邺购宅一事,而且还敢对崔昂反咬一口,斥责他行事不够磊落?

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定格在祖法古泛红的凹脸上,凛然问道:“你可知,在戚里购置一座宅院,需要花费多少钱帛吗?"

祖法古为贺崇森厉的目光所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旋即挺直了腰板,答道:“回大将军,法古是因丞相有命,命并州户曹办妥诸州解往军中的钱粮杂支,再行交接的,因此迟来了几月。虽不知晓大将军所问之事,可也听说在并州刺史府的几位同僚调来邺都后,大多已在戚里购置了宅邸。。。"

“祖法古,你,你竟敢攀咬他人?!说你自己的事!”崔昂唯恐祖法古不知轻重地乱咬一通,到时非但会令身为原任并州刺史的贺嵩难堪,更会给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遂断然喝止了他。

贺崇严厉地扫了崔昂一眼,嫌恶地冲祖法古撇了撇嘴,却忽然仰面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用手指着莫小丰说道:“晋阳乐,想不到你府中还有如此人物?"

莫小丰分明从贺崇的笑声之中嗅出了浓浓的杀气,慌忙起身,想替祖法古辩解两句,可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身向杨遵投去求助的目光。

令众人都大跌眼镜的是,祖法古偏在此时服了软,匍匐于地,叩头道:“法古自知有罪,决不推诿攀扯,但求大将军网开一面,放王氏回并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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