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膏泡沫吐在洁白的洗脸池里,她抬头,镜子里,巴掌小的脸上,眼睛最大,没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无神,所以她喜欢抹颜色鲜艳的口红,让别人的注意力从她眼睛上移开。
6嘉洛起码知道自己明艳不可方物,从不轻易答应与谁交往。
不过,她的室友经常说,要是我长成你这样,我就持靓行凶,把每个院的帅哥都玩弄一遍。
6嘉洛听到她描述的宏愿,世俗的心动了。
可是简单设想一下,实际操作的可能性不高,要不然,她和莫怎么还仅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朋友关系,他们认识都快有一年了。
她抹掉嘴角的泡沫,正准备继续洗漱却拧起眉头,凑近镜子,眼睛周围居然有些暗沉。
昨晚失眠到三、四点,开始是苦恼着如何让艾德闻交出地下室的钥匙,结果很自然的,由他,想起十七岁那年的暑假,电影丢失对白的深夜。
今年6嘉洛十九岁,也就两年前,不是多久远的事儿,以后吧。
以后会忘记的。
6嘉洛穿着versize的条纹衫和短裤,从厨房走进小客厅,端着一杯热咖啡,苦涩而香浓的味道,诱惑着她浅尝一口,还是被烫到嘴巴。
没人愿意坐阳光晒落的单人沙,它的座垫下破皮越来越多,就像这个家里的老人。
电视机上是意大利画家莫迪里阿尼的《女人肖像》的仿品,电视机对面是长沙,艾德闻坐在沙一边,阅读一本,封面写着日,还有一张鲸鱼的照片。
将热咖啡搁在茶几,6嘉洛往沙另一边里坐下,按了按眼底金色的眼膜,aBk搬上腿,开机。
楼下门铃响了,接着是阿姨的声音,“诶,快递吗?”
6嘉洛恍然记起一件事儿,直接从沙里站起来,这一头跑到那一头,跨过艾德闻身上,跳下沙,一边喊着,“我的我的我的!”
艾德闻被眼前晃过的人影吓到,在慌忙间合上,随即转去楼梯的方向,“会不会好好走路!”
这个暑假的第一周结束前,6嘉洛决定改变策略,要智取,要投其所好。
她挤进堆满杂物的小厨房,从料理台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回头,目光穿过木头小餐桌上、铁桶里的红粉鲜花,定格他。
水果刀在她的掌心转个方向,划开快递箱的胶带。
艾德闻困惑的打量着,塞进自己怀里的,Q版手办的包装盒,抛出一个疑问句,“钢铁侠?”
6嘉洛在他身旁坐下,回答一个肯定句,“钢铁侠。”
他不理解,“为什么送我这个?”
她理所当然说,“钢铁侠的电影啊,你不是都看了好几遍了。”
“你怎么知道?”
她偷瞄到的。
“我……关心你呀!”6嘉洛眉心蹙起,感怀至深的说,“我的亲人呐——”
艾德闻将包装盒递到她面前,拒绝收下的意思,“你把我当小孩?”
6嘉洛推回去,“很多成年人也喜欢收藏手办的,多贵你知道吗?再说了,你……确实比我小啊。”
可能差距不到一岁,只有几个月。
钢铁侠又递到她面前,艾德闻说,“你确实也从来没让着我。”
6嘉洛再将包装盒推到抵在他胸前为止,而且按住不动,“过去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你收下这个,就算我们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次,艾德闻没有再推还给她,而是问着,“你打的什么主意?”
难得6嘉洛对他展露笑容,“以前你也没少跟我作对,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带我参观参观地下室呗。”
他轻轻扬起眉骨,目光朝下,想了想,点头了。
艾德闻猝不及防的,被她凑到面前的气息,逼得往后靠了靠,她眨着眼睛,“今天、明天、后天?”
“……都可以。”
6嘉洛脸色一变,将他硬是拽了起来,“那别废话了就现在,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要是你出尔反尔,我一定把你给杀了,避免这个惨剧生,就让我们的一切行走在路上吧。”
她语飞快的说着,也以同样的度,将人拉到地下室门前。
面对她期待的神情,艾德闻才说,“我要上楼取钥匙……”
6嘉洛瞪起眼睛吼他,“还不快去——”
进了地下室的门,还有一阶楼梯,所以层高吓人,空旷有回音,墙上是壁纸还是漆刷的,偏绿色,泳池占据了绝大面积,另一侧甚至贴着墙,目测米深。
6嘉洛愣住了。
因为游泳池里没有水,只有一张躺椅、烟灰缸和鱼缸。成群橘红的金鱼,呆头呆脑张着型嘴,在蓝色里自由的徜徉。
艾德闻歪着头瞧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6嘉洛转向他,“水呢?”
“没放。”
“什么时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