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浚带着孟必安离开家来到常熟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木质结构的房子,街道上人流稀疏,偶有人路过都是行色匆匆,一副市场凋条的景象。
孟浚转了一圈,顿觉索然无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千篇一律的房屋,毫无特色可言。而且,这里的店铺似乎都大门紧闭,毫无生气。常熟虽无战乱之扰,但江南的混乱显然也已波及至此。孟浚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正欲打道回府,忽然瞥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好奇心作祟的他,不由得向人群走去。
“少爷”这时孟必安略带期冀的眼神看着孟浚说道。
孟浚定睛观瞧,却见一群清兵剃匠正将一名气息奄奄的生打得血肉模糊。原来这生死活不肯剃头,只见手持虎头刀的清兵剃匠就要朝他脖颈砍去,口中还喊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孟浚见此情形,出言喝止:“住手!”
“大胆!剃发留辫乃是朝廷律令,谁敢违抗?莫非你想谋反不成?”见有人捣乱,一名清兵大声呵斥道。
“放肆!竟敢对我家少爷无礼!”孟必安见有人竟敢对孟浚出言不逊,立刻高声断喝,“你这等身份,也敢如此跟大人说话!”
“这”听到孟必安的话,这些清军惊疑不定
孟大人,此等军士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海量,饶恕此獠一次。”只见一满脸络腮胡的光头大汉,朝着孟浚抱拳说道。
“宋……宋把总,小人……小人不知是千总大人。”那喝止孟浚的士兵,吓得脸色惨白,说话也结结巴巴。
“嗯,罢了。”孟浚面色不改,沉稳说道。
孟浚拦下剃头兵的屠刀,救下那生的命。当然,想留头,发是不得不剃的,生被打晕之后,再剃发了事。那个宋把总看到生已经剃发,也没有再生事端,只是拱拱手对孟浚说道“卑职告退”说完便带着士兵离开。
孟浚凝视着眼前这位生,心中暗感此事颇为棘手,此人已然晕厥,自己将其救起,总不能放任他横躺于大街之上。
“少爷,不如先将他带回军营吧,此处距东城门不远,军营就在东城三里之外。”
“如此甚好。”孟浚应道。此去军营,一来可以看看近况,自己身为千总,在这乱世之中,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能统率一支军纪严明的雄师,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想到此处,孟浚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兴奋。
孟必安背着那生朝军营走去,边走边道:“已有数日未见必之了,此番正好前去探望他。”
“嗯”
半晌到了军营门口“参见千总大人”两个守门士兵对着孟浚抱拳道。
“让必之来见我”
“是大人”说完一个士兵一溜烟往里跑去通告
“把这生带去我的营房”
“是少爷”
到了孟浚的营房,是一个双层木屋,进入房间孟必安把生放在椅子上这时一个壮硕的汉子进入的房间,看到孟浚就立刻激动的下跪说道“少爷,你没事了,没事就好”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自家人跪什么跪”孟浚看见这汉子跪下立刻把他搀扶起来
这时必之看见了这生问道“少爷这位是”
“哦,这是少爷在街上救下的一个生,他不肯剃头,再晚那么一下脑袋肯定就没了”这时必安从旁解释了一下
“嗯,必之,我不在的这几天,营里有什么事吗”
“回少爷,营中一切如常,不过,我听到一些消息,好像说是要调我们运输辎重去嘉兴,具体的话王守备还没说”
一阵闲聊孟浚总算知道了自己这个千总有多少含金量,营里共有兵士七百二十人,平常由王守备指挥,不过王守备平常住在城里,基本不来军营,营中设把总三人,孟必之,宋建平,林士奇三人。其中孟必之是铁杆的自家人,宋建平是王守备的嫡系,林士奇则是中立,谁下的命令他都听,林士奇手下有六七十人是北方溃兵,这些溃兵颇有勇力,他们聚在林士奇手下。果然是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伟人诚不欺我啊。
这时旁边一阵声响传来,只见那生一边呻吟着一边慢慢醒转过来,等那生清醒过来后,得知自己已经剃发的事实,只是沉默着,问他叫什么姓什么也不说,一副心如死灰之色,而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失发饰,披发左衽已,无颜见列祖列宗”
“哎呀,你这酸秀才,头发剪了就剪了,总比命丢了强吧”孟必之听到这话忍不住的反驳到。
“生,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那就真的没希望了”孟浚这时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希望”听到这句话那生的眼里冒出了那么一丝光芒,虽然也还是沉默不语,不过看着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孟浚知道,最后是满清笑到最后,现在是顺治二年,孟浚隐约记得李自成就是今年死在湖北的九宫山。而张献忠也是明年就会被清军射死。至于南明更是因为君位之争而不顾清廷势大自己先打一顿。
孟浚想改变历史,很现实的一点,那就是军队,地盘,而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千总,没有独立领军的资格,更何况手下三个把总也不都是一条心的,至于地盘那更是没有,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涌上孟浚心头。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通报林士奇把总过来求见。孟浚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北方汉子。
林士奇,黑脸瘦汉,陕西榆林人,据说是关宁铁骑出身,长着一张大长脸,脸颊处有一道伤疤从眉骨一直到嘴唇边,看着十分骇人,林士奇过来只是和孟浚寒暄了几句便告退离开。
在江南反抗剃发令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清廷摄政王多尔衮决定任命一个重量级人物来到江南平定局势,这个人就是曾经大明蓟辽总督,太子太保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