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斗剑

黄山四友以剑意相抗，顿时感到极为吃力，少年的剑意修为远在四人之上，

四人心意相同，立刻知道单凭剑意修为难能取胜，少年的剑道境界着实不可思议。但是武者强弱之争，并非仅仅依靠剑道境界，还需要看用剑客本身出手的速度，运用剑法的娴熟、剑客反应的快慢、剑客心理的状态、剑客应变能力的迅捷以及内功、外功的修为与身体的状态。

少年剑意修为虽高，那也只是他的心性极好，悟性不凡，年纪轻轻已经参悟剑道本质，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剑法、武功同样高的不可思议。因为无论他本身剑道修养如何，心灵有多强韧，但是剑道靠的是悟，它也许可以让你的剑法变得更加精妙，更玄奇，它固然让剑客的实力大增，但是它依然必须建立在剑客本身具备剑法基础修养，若没有足够剑法根基，即使剑道境界再高，所学剑法再精妙，也是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然而，剑法基础则必须依靠肉体外功的积累，需要一点点磨砺，将剑法练到娴熟，练到铭刻到骨子里，练到超越本能，才能练成，铸成剑法根基。常人若无十年、二十年专注苦修，根本不可能练到上乘根基，纵容剑法再玄妙，也是虚幻。若是内力不足或是身体素质不足，即使练成再好的剑法，也难成巅峰，必须付出更多心力补足缺失，是应有的力量大减。但是以少年道士不可思议的剑意修为，黄山四友不敢赌他的剑法是否真的不够娴熟，剑法是否练到深处。细数过来，四人发觉唯有合力以自己等人的甲子修为，以强凌弱，方是有一线胜算。

毕竟，眼前少年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至于少年道人能够真气外放，凝聚化形，反而此刻并不出奇了。毕竟对于一名剑意达到不可思议境界，甚至单凭剑意便已经影响到现实，能够让匾额、房柱自生剑气自伤的剑客，剑道境界已经达到世间绝无仅有的境界。藉由剑意驱使真气变化凝聚化形，反而是极为简单的事情。便是他们四个，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剑意，驱使剑气蕴生，让真气外放。若是少年道人无法做到真气外放，反而让四人心生警惕，担心其中有诈，高看他一样。

四人心念一定，顿时四人身形一变，四柄长剑化作四道银光，宛如闪电一般刺向苏泽。徐成豪号称千雨剑，意思就是他一旦剑法展开，不但像闪电一般超快，而且瞬间刺出无数剑，犹如雨点一样密集。而比起徐成豪，经过毕生苦修的黄山四友，剑更快，剑法更为密集。只见他们长剑宛如银龙奔月般刺向苏泽，一剑宛如梅花剑点刺向苏泽的左肩，一剑宛如杏花绽放逼向苏泽的右肩，一剑宛如莲花盛开罩住苏泽的胸口，一剑蓄势待发，只待苏泽招架。

黄山四友剑意一收，顿时苏泽的剑意暴涨，不仅这座正厅层层崩裂，院子之中的桌椅、青砖地面也是出现道道裂痕，彻骨剑意，不禁让院落里所有剑道高手为之胆寒，非常惊叹。苏泽轻扣右手缓缓一推，轻轻画圆，绯红龙影随着右手转动，宛如一柄盘旋之剑，拨开刺向自己双肩的剑势，随即龙影在苏泽掌心化盾，挡住刺向胸口的一剑。随即，苏泽左手轻抬，《太亘六论》自动合拢，幻化出绯红的八卦法阵，向三人一推。那负责防守的那一剑，顿时蓄势而出，化作守势，挡住苏泽的反击，几乎霎间交击之间，另三位的剑势便已经蓄积完成，黄山派的上乘剑法，完全展开，再次攻了上来。

“不差！”苏泽回掌收势，步伐轻盈划动，强插三人中间，掌中绯红化作游龙盘旋，斡旋在四人剑阵之中。

黄山四友自懂事便已经上了黄山派，自幼修道习剑，已经甲子岁月。这六十多年来，他们四人几乎不理“凡尘”，专心修道练剑，固然他们四人的天资不算不高，而是作为道士，修道也修的不怎么，但是剑术却因为常年磨练，练的极为高明，虽然不算江湖最顶峰的人物，但也差不了多少，属于顶尖剑客。

而且六十余年来，四人更是同吃同住，心意相通，剑阵相合，攻防一体，攻时则全力以赴，完全舍弃防御，防时则豁命防守，确保攻击者安危，让他们剑阵变得极为凶险，他们本身便是顶尖剑客，长剑在手，点星连刺，剑剑快的不可思议，招招凶残不可思议，剑阵凶险不可思议。

如此剑势，功力稍浅着，根本看不清四人的身形剑影；功力不差者，纵容看清楚剑法攻势，但是剑招变化之快，连让他们喊666的机会都没有，更莫提在双方出招之时，议论哪招凶险，哪招强大，哪招精妙，哪个必败无疑，在台下冷嘲热讽，尽情鄙夷；至于绝顶高手，才是真正懂得剑法玄妙，对面着黄山四友剑势，则满头冷汗，手底发寒，便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大侠，也不由头皮发紧，自思若是自己上场，遇到黄山四友之中一人，自己可以勉强战胜；若是遇到两人联手，自己勉强可以应付；若是遇到三人，自己必败无疑，但是勉强可以逃命；若是遇到四个联手，自己必死无疑。

大侠心思转动，不由望向被自己两个朋友所恐惧，称之为人间大魔的少年。却见那少年步伐悠哉舒缓，身法则或动或静，优雅玄妙，宛如行云流水，似若舞出旋律，反而看不出他的武功深浅。无论功力深厚还是浅薄，剑法高明还是低劣，皆有一种我们彼此相差不大，我可以与他五五开的错觉。

且比起攻势宛如雷霆万钧，完全看不到剑势的黄山四友，少年的剑法就比较轻柔缓慢许多，便是功力尚浅着也能看出他的剑招、剑势。

而且随着黄山四友的快剑急剑逼迫，只见他剑法逐渐展开，他的剑法似乎更加清晰、舒缓、轻慢，只见他的剑法典雅飘逸，以掌为剑，剑法宛如剑舞，龙影与身法相合，剑法与剑器相宜，宛如行云流水的剑舞之姿，时而刚健，时而轻柔，招式华丽而不繁琐，步法曼妙绝伦却又暗藏种种玄机，龙影相随，阴阳八卦的剑气化形，更是时隐时现，剑气、剑意、剑法所成剑招，运用让人眼花缭乱但又堂堂正正，灵动洒脱，不拘一格，完全可以称得上：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五人激战极为惨烈，很快便已经达到三百多个回合，黄山四友终究上了年纪，过来三百回合，动作难免有些迟钝，头冒白烟，显然功力逼直至极，压榨自己的潜能，内力接近枯竭的现象。想比之下，苏泽的剑法似乎才刚刚真正展开，剑法之美，剑舞之秀，若凤鸣、若蝶舞、若莺啼、若雨滴，观之怡情，赏之悦目，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五人武功高低，不禁骇然失色，这才彻底从苏泽的剑舞之中惊醒，恍然明悟，看似轻缓的剑法威力的不凡。

老寿星不是明眼人，但是千雨剑徐成豪却是一个明眼人，按理说以千雨剑徐成豪的武功以及他创下的威名，在四位师长落入下风之时，应该想办法出手帮一把，以他的剑法与身手，审慎一些，绝对可以起到关键作用。奈何这些年的富贵繁华，人间风尘，徐成豪早已经不在是当年的千雨剑，也许他的剑法与武功远超年轻时候，但是胆子已经小了太多。

面对着苏泽越来越强盛的剑意，他不仅没有出手，反而后退一步，站到方便冲向大厅后门的方位，同时向自己父亲是了一个眼色。作为一名父子，老寿星对于儿子还是极为了解，他看到这个眼色，顿时懂得这是让自己快点逃命。他心中诧异，但是却无探究意图，尽管明明在他看来这个狂妄的毛娃娃已经被黄山四友压制在剑阵之中，为什么自己儿子反而让自己逃命。因为他对黄山四友的武功信任，远远不如对自己儿子的信任，或者说对自己性命的看中。

老寿星昔日也是一方豪杰，武功剑法也成显赫一时，当他通过自己儿子知道黄山四友已经靠不住，所做到选择自然也就非常清楚。所以，他微微挪了挪身体，双腿缓缓轻曲，然后忽然消失自己的座位上。

“白痴！”

也许是心中的正气，也许是对少年道士的莫名的信任，大侠是少有关注徐成豪父子的人，当他看见徐家父子的动作，顿时露出一丝不屑，暗道父亲两个都是白痴，看不清楚状况，完全只会作死。果然，当老寿星消失在自己座位之上，看似逃出性命，实则让自己在黄山四友剑阵防圈的保护之中，暴露出来。

只见少年道士露出一丝嗤笑，身形略微一错，从黄山四友的剑阵之中腾出右手，但见他右手合拢，食指伸出，在空中速画，绘制出一枚宛如古篆的绯红符篆。只听少年道士轻吟道：“天地神灵，五甲三丁，凝气成雷，聚气成风，召气成雨，赦气成霜，二仪交泰，六合利贞，龙虎交横，玉枢神罡，阳光雷枪、赦！”

金色雷光从符篆射出，老寿星当场化作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