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兴国已经五十多了,人生阅历那么丰富,岂能不知道韩昕是担心被揭老底,强忍着笑说:
“记得记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小韩,前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昨天好像也不在家。”
“前天晚上……前天晚上,我跟我表妹一起来万达吃饭买衣服,买好衣服又被她拉去看了场电影,一直看到十一点多才回家。昨天去头墩我舅家了,也是玩到很晚才回来的。”
“我说怎么找不着你人呢。”
“谢谢叶警长关心。”
“谢什么谢,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同事了。好多年没见,真有点想你,中午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我和小李去看看你,反正又不远。”
完了完了!
要是被他把小时候的事抖出来,以后怎么抬头见人,以后怎么在公安局里混……
韩昕暗暗叫苦,很想说不方便,可真要是说不方便那就是没良心,只能硬着头皮道:
“叶警长,您这会儿在所里是吧,您用不着过来,我这就过去。”
“好好好,我在门口等你。”
“您稍等,我马上到。”
……
树挪死人挪活,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以前在老家混不下去,但到了部队却是一片新天地,不但能够重新开始,而且混得如鱼得水。
可现在回到老家,不但工作不顺心,甚至不得不面对以前的那些人和事,搞不好会社会性死亡……
韩昕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忐忑不安地走下楼,沿着执法办案中心的院墙,来到城南派出所值班室门口。
叶兴国一见着他,就笑问道:“小韩,你怎么穿这么点?”
“我里面穿了保暖衣,不冷,再说就这几步路。”
韩昕赶紧抬起胳膊敬礼,旋即带着几分尴尬、几分恭敬、几分讨好地说:“叶警长,这么多年没见,您变化不大。还是以前那样,还是那么精神。”
叶兴国拍拍他胳膊,爽朗的笑道:“你去当兵的那会儿,我是管段民警,现在是社区民警,干的基本上还是原来的那些事,只是换了个叫法。所以说不是变化不大,而是整整原地踏步了八年,没有任何变化,哈哈哈。”
“叶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跟你开玩笑呢。哎呀,要说变化,小韩,你这变化就大了,去当兵的那会儿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孩子,这一转眼成壮小伙儿了,干得不错,好样儿的!”
“叶警长,我小时候不懂事,总给您添麻烦。”
小伙子真成材了,叶兴国打心眼里高兴,又拍拍韩昕的胳膊:
“这是说哪里话,你小时候是有点顽皮,但我就喜欢顽皮的孩子,因为顽皮点才有出息。看看,现在多出色,都已经是刑警了!”
……
他们聊的火热,从值班室门口一直聊到生活区,又跟闻讯而至的姜大姐聊了起来。
本以为可以看笑话的李亦军,不但发现事情没朝想象中的方向发展,而且发现“表哥”的警衔不太对,忍不住插了一句:
“韩哥,你不是说你前不久刚通过招录考试转警的吗?”
韩昕回过头:“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刚转警,那应该见习一年,应该跟我一样戴两道拐。”
“可能是市局房里没两道拐,只有三司。”
“可在见习期就佩戴三司合适吗?”
“他们给我,我就戴上呗,又不是我非要戴的。”
叶兴国正准备提醒下小伙子佩戴什么警衔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突然发现小伙子胸前的警号也是正式民警的,不禁笑道:
“对对对,上级发什么警服就穿什么警服,发什么警衔就佩戴什么警衔,就算有错也是上级搞错了。”
李亦军真的很想戴“一毛一”,再想到“表哥”报到当天就领到了警服,又忍不住发起牢骚:
“市局这也太不严肃了,感情那些规章制度都是为我们基层制定的,我们必须遵守,他们就可以瞎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