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还是扈小九最先反应过来,匆匆跑进了内室。
原来方才那一声响,是扈贵的妻子月娘急着出来,却因卧床太久站立不稳,腿一软跌倒在了床边。
扈小九扶起母亲,搀着她从内室缓缓走出来。
月娘身子虚,刚走出几步就气喘连连,扈贵也停下了与陆铃儿的争辩,上前扶过她:
“月娘,你咋出来了?”
月娘只抬头面向陆铃儿,瘦削的脸颊上,大而单薄的眼睛写满坚决:
“陆娘子,咳咳,方才我在内室听得真切,你说得对,赌博害人不浅,请你一定要帮孩儿他爹看个清楚!”
在陆铃儿来扈家之前,她已经听扈小九讲述了今日的委托经过。
她没想到小九真能请动解忧阁,更没想到来替她家解忧的竟是位小娘子。
不过最令她惊诧的,还是这陆娘子的解忧之法。
她将看似仙术的戏法掰开了揉碎了,揭密给孩儿他爹看,告诉他赌博易入骗局的道理。
只是扈贵那个榆木脑袋,人家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竟还不开窍!
陆铃儿点头,向月娘弯起一抹宽心的微笑:
“扈夫人放心,这本就是我们解忧师的分内之事。”
这下轮到扈贵不干了:
“月娘,你咋向着她说话!”
“孩儿他爹,你先好好听陆娘子的,咳咳咳……”
见月娘又咳了起来,扈贵也慌了,一面帮他顺着气,一面答道:
“好好好,俺听,俺听还不成嘛!”
然后又转向陆铃儿:
“陆先……陆娘子,你说,俺听着。”
待几人重新就坐,陆铃儿又巧手翻出了骰子、牌九等几样赌具,一样一样为扈贵揭密。
她并未专门练过这些,不过在她看来,手法与那“三仙归洞”是异曲同工的,经她一番操作,不论对方怎么赌,都是一个输。
“扈贵,你可看清了?”
扈贵的脸色越来越白,壮实的身躯也一下瘫倒在竹椅上:
“俺赌了这么久……都被人骗了?”
“不是所有的赌局都是骗局,但你所入的,一定是个骗局!”
先给点甜头,然后一输再输,一想抽身又给颗糖,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光靠手气不是成的。
“那俺该咋办?俺都投了那么多进去了……”扈贵说着声音都发颤了。
“立刻戒赌,做好你的老本行,不愁一切回不来。”
扈贵本质不坏,人也踏实,就是脑子不灵,之前是被有心人带上歧途了,只要走对路,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可那些出千骗俺的人,就这么算了?”
一想到那些人骗他把家都败光了,扈贵不由得捏起拳头,粗壮的手臂上暴起青筋。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出千之人既然能骗扈贵,也能骗张贵、李贵、王贵,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
“稍后,我陪你去一趟赌坊。”
陆铃儿藏在“胡须”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笃定的笑容。
*
长宁京城东,泰来坊。
夜幕刚刚降临,这里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