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登上了飞往美国旧金山的班机。
当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天使从云端闪过,他又朝我微笑了,一如梦中的景象。
我到了那边,每住到一个地方,就会在附近拍照,把照片传到网上的电子相册去,如果你们有心,八年之后就依靠那些照片提供的信息来找我,找到的话,算我们还有缘分,一切到时再说,找不到的话,只能说我们缘分已尽,不能强求。但是,这八年之内,请都不要再联络!
我在临走的前一天对蓝和殷这么说。
于是,走得非常干脆,没有留下地址电话等联络方式,只给了电子相册的帐号。
一切都交付在八年之后。
如果有人问,八年,这样的时间是长还是短,我也许会回答八年很短,一个婴儿出生,八年之后也就只有八岁而已,仅占人生的一小片段,但八年也可以很长,比如我不尽的思念,梦里飞渡太平洋,到海的那头,醒来却只有加洲的阳光照在我的窗前。
思念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而又磨人的事情,尤其是明知可以见面却偏偏不去见,也许有人会说我自讨苦吃,大概吧,但我是为了将来的幸福在吃苦。这一次的苦,不像以前,完全陷在泥沼里不知何去何从,这次我有八年的期待,我永远记得十六岁那年那一段痴狂的岁月。
来到美国,我确实也得到了重生,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终日无所事事,妈妈虽然工作很忙,但也时常抽空回家,姐姐也不再似以前的冷漠,我们的家渐渐地多了欢笑与温馨。此外我还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姐姐不是不关心我,而是那时的她根本无暇他顾,对于一个为爱所苦的人,除了对方,是看不到其它人的。好在她也重生了,但我看得出,她也在思念,也在等待着。我们都在等待幸福的翅膀。
不止旧金山,我们还到了美国的其它地方,妈妈的工作需要到处跑,她又不愿离开我们太久,于是我们就全家一起跑。从西部到东部,芝加哥,华盛顿,佛罗里达,每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依照先前所言,拍摄下住宅附近具有特色的景象,传送到网上,通过那小小的晶体管,灌注我所有的思念。
最后一年,也就是第八年,我们全家在纽约定居,因为妈妈嫁人了,对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红发中年男子,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有着美利坚民族的爽朗和直率。看到妈妈在教堂里说我愿意时的微笑,我和姐姐都明白她确实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由于红头发爸爸的关系,我们总算安定下来,不用东搬
西搬,生活也无须为金钱烦恼,接下来的就是等待了。
情人节那天,姐姐等来了她的白马王子,看到他们紧紧拥抱,我就知道不久后又会有一场婚礼。
家附近有一所很小但却非常美丽的教堂,不时有人在那里举行婚礼,其中也包括同性婚礼,我常常跑到那儿去。教堂的神父对我十分友好,他说我看着教堂的眼睛就像天使一样,每一次我都会笑出来说您又没有见过天使怎么知道天使的眼睛是什么样的,而那位大胡子的神父就会摊摊手说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思念中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但对于天天为生活打拼的人来说,过得仿佛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只要圣诞节一过,这八年就过去了。
圣诞节前一天,人人都在兴奋的准备着,家家户户都在装点着圣诞树,用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把住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爸爸妈妈说要和邻居们开联合part把姐姐和姐夫也叫回来了。家里为了布置会场搞得一团乱,人人都在忙,而我偏偏对弄东西不在行,在不小心弄爆了二十个气球,不经意砸坏了五个盆景,差一点点把圣诞树给烧了之后,我被赶出家门。
等布置好了再回来!
他们说。
我于是漫步到小教堂,却看到有人在举行婚礼。新郎新娘站在教堂前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不论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原来是新娘准备丢捧花。
丢给我!
丢给我 !
这边!这边!
大家都兴奋地叫着,人人都希望接到那代表幸福来临的捧花。
一个完美的弧线划过空中,新娘将捧花抛了出去,底下的人纷纷伸高手。
一阵风袭来,一个东西不歪不斜地砸在我头上,下意识地接住,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人们欢呼起来。一抬头,看到新娘在向我招手,人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一低头,捧花?愣愣地拿起那束由玫瑰和满天星组成的捧花,我的脑筋像打了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