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蓝!我认识的蓝不会有如此凶暴狂狞的表情!
为什么我所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远去了呢?留下一张张陌生得令我心寒的面孔。
这根本不是做爱,而是在受刑!
我可怜的身体,十六岁尚未长全的身体全部这一刻奉献出去,交付在另一个同样年纪却早已摆脱了少年青涩的身体上。
以最残忍的方式。
是我主动的。
更可悲。
我几度昏过去,在最后一次醒来时,发现正浸在浴缸里。透过弥漫的水雾,我仍能看清身上烙满了红红紫紫的淤痕。蓝在帮我拭擦身子,一遍一遍,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不要说是开口,我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看不出蓝在想什么,他只专心致志于手上的工作。由于过于疼痛,他的手触摸在我身上都没有一丝感觉。
我又失去一个好朋友了,继殷之后。
那个是因为心的牵拌,这个是因为身体的纠缠。
洗好身子,蓝用一张干净的大毛巾裹住我,把我抱回已经整理好的床上。他开始为我上药,不遗一处,连同最尴尬最私密的地方。我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方向,最后回到他的脸上。若非身上的斑斑痕迹提醒我,我真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那一个凶暴的蓝仅仅只是梦中的残像。
处理完一切后,蓝放好药,转身正好瞧见我正在瞅着眼睛看他。
他坐过来,感觉到我的瑟缩,伸手握住我。
你怕我?
我不吭声。蓝端起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唇,坚定而又温柔。
那是给你的惩罚,罚你把我当成替身,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
我的眼底闪过诧异,没有时间多想,随即便淹没在蓝不同于初次的柔情与激情的攻势之下……
二十一
禁果一旦摘落,便会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欲望,仿佛黑洞一般,教人情迷意乱,一头栽进去无可自拔。有了第一次的碰触,就免不了第二次、第三次,而且频率节节升高。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我索性放纵自己沉浸在蓝的怀抱当中。尽管心遗失在另一个角落,但是我的身体明显的诚实许多。洗去少年的纯洁与青涩,我迅速地在蓝的拥抱中成长。在每个被痛苦掩埋的夜晚,我只有借助急促的喘息和呢喃的私语才能够沉沉地睡去。
月光下,蓝会一遍一遍地吻着我因情事泌出的汗水,那柔柔暖暖的碰触,好似海绵一般,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朦胧中我偶尔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也没有多久,但对我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样久远,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孩童时候,爸爸妈妈也还在,他们会抱着我宠着我,无忧无虑,心是那样的完整,更重要的,我的身边还有殷。
所谓风水轮流转,想必正是如此。
在那一晚之前,是我在千方百计地避开殷,现在我躲都不用躲,殷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有时无意中遇到,他立刻调转目光远远地走开。他根本不敢看我一眼。老师们对此非常满意,认为殷总算是大彻大悟。认识十六年,我从没有想过殷会是如此懦弱的人。愤怒默默地隐忍在心底。我不甘心。
白天,我与殷之间暗波汹涌,夜晚,我在蓝的拥抱下沉沦。
我的心,我的身体,分裂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自从和蓝发生关系之后,我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到蓝的家里去,有时甚至一连几天都住在那里,只有偶尔才回家一趟的姐姐对此毫不关心,与其分居在两座空空的房子里,不如凑在一块。蓝看得出我对殷的藕断丝连,却不说什么,只在夜里更激烈地拥抱我。这种时候,我才会庆幸生为男人的好处。不会怀孕,不会流产,实在大大方便许多。连带的,也没有责任一说,难怪殷狠得下心撇开我。
直到有一天假日的清晨,我与蓝尚在被窝里温存,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是蓝常年来不见踪迹的影子父亲。他瞪大眼睛,像看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惊讶,不信,愤怒,不齿,各种各样的表情交织在脸上。
蓝只有在初见面时稍稍一惊,而后立刻恢复若无其事,他用被单遮住我的身体,挡在我面前,一言不发地与他的父亲对视。
出来!
丢下两个简短有力而有充满火药味的字,蓝的父亲扭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