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扶不要紧,涂念竟惊奇地发现,黄金树的触感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坚硬如金。
树的表面像是有生命似地律动、吐息,而随着这种律动,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手掌便陷进去了一截。
“剑兄你看,这树好像能吃人似的。”
涂念觉得有趣得紧,还自得地跟伯湫分享她的发现,殊不知后者在看到这幕时,却是大乱了方寸。
“不好,快把手拿下来!”
伯湫的情绪一向稳定,很少出现这样过分紧张的语气,涂念听后难免怔了怔。
也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她陷在树干里的手,竟开始萌生出一种刺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刺破她的肌肤,与她的血肉长在了一起似的。
涂念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掌拿开,却骇然发现她的手掌似乎已完全被禁锢在了树干上面。
“不会吧……”
几次尝试无果的涂念不禁有些慌张,伯湫当机立断,“用全力!”
“我好像,拔不出来——”
涂念听他的话,运足灵力把脚蹬在了树干上,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不仅手上纹丝未动,反倒连蹬在树上的脚,也被树干紧紧吸附在了上面。
“脚、脚!”
涂念感觉到那股吸力很快便有从脚面来到脚背的趋势,急得舌头直打结。
伯湫喝道:“把鞋脱掉!”
涂念这回没敢再拖,一个用力,连鞋带袜都拽了下来,只见她还没来得及放下脚,那只鞋便已如泥牛入海,整个消失在了树干里。
这树是真打算“吃”了她。
涂念意识到这点,再看回自己那陷进去的小半条胳膊,顿时腿都软了,颤着嗓子跟伯湫喊:“你快别愣着了,救救命啊!”
她好不容易逃过了蛇妖,又躲过了苏佑之,最后要是被棵树制裁了,那绝对是死不瞑目。
能看出,这黄金树显然是对涂念的血脉动了心思,伯湫要救人,必然要动用本源之力不可。
他百年来费心积攒的本源之力,已在初次见她时用过一次了,若此次再用,怕是这百年时间又得从头来过。
伯湫心下无比纠结。
可当他听见涂念带着哭腔的喊声,又看见她那渐渐被黄金树吞噬的胳膊,一时便再顾不得许多,从她腰间直直飞出。
停落在黄金树前,剑上繁复的纹路倏地亮起,整个剑身也从玄色变为正红,剔透的剑体红光大放,一如崖上涂念所用的模样,光芒却比之更甚百倍。
一股精纯的火焰旋即从剑上蓬勃起,朝着那黄金树卷去。
黄金树虽被叫作树,但其实结构除了根系和部分枝干为木属,其余皆为硬度极高的金属。
五行中火最克金,因而伯湫的本源之火刚一靠近黄金树,那近乎足以炼化金石的温度,便已烧得其枝叶翩摆,困着涂念的树干也在顷刻间放松了许多。
涂念发觉后大喜,连忙将胳膊往外拔。
黄金树刚开始被伯湫限制着,涂念的动作也就还算顺利,谁知拔到一半,这黄金树却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离去似的,忽然变得疯狂了起来。
只见其枝叶猛地甩动,暂时将周身的火焰排开,紧接着释放出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瞬间便将涂念的半个身子拉进了树干里。
涂念被拽得生疼,禁不住地痛呼出声。
伯湫怒然,剑上的火焰几乎瞬间便将枝叶全然包裹在了其中,然而那黄金树竟是全然不顾,硬顶着灼烧也要将涂念吞噬于此。
伯湫虽仍有余力,但生怕破釜沉舟会伤着涂念,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坚持住!别睡!”
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近乎昏厥的涂念,伯湫快急疯了。
若换作是巅峰时期的他,这小小的黄金树在他手下绝活不过须臾,奈何他如今连一成的修为也尚未恢复。
这万载的黄金树在他面前,就宛若一道翻不过去的山,任他怎样地不甘,也只能拖着时间,亲眼看着涂念的身体一点点地被黄金树吞噬。
不过几息的时间,涂念已有大半身子陷入了树干中,只剩下一对肩膀顶着脑袋露在外面。
树里的那部分身体,逐渐被树干中的脉络刺破,涂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被缓缓蚕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