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月亮隐在云层之中。

段小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粗粝的缰绳缠绕在他的手掌,勒得太紧,将他的手心磨得发红,甚至破了皮。

他大喝一声,小腿肚夹紧马肚子,马鞭高高扬起,又快速落下,啪的一声抽在马屁股,马吃痛之后跑得更快了,段小双不得不压低身体减少颠簸。

身后马蹄达达作响,飞石迸溅,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段小双却觉得这些要命的声响就在自己的耳畔。

他不该停下来休息的。

不,不。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应该走,他不该一时心软为了白鹤行留下来。白鹤行当时已经没有大碍,而他现在才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段小咬紧了牙,骂了一声。

真该死,不是说不会事后算账吗,结果还是将他抖落了出去。实在是大意了,明知道连珩和赤旗军关系紧密,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忽视了这一点。

在急速的奔驰之中,段小双竟还能想起白鹤行温暖的双眼,他一个晃神,险些在一个急转时被甩下马背,脑海里那些泡影顷刻散了。

也是趁此机会,他回头匆匆瞥了一眼,追过来的约莫十余人,其中并没有连珩的身影。

不知怎么地,段小双竟有一种庆幸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下的压迫感稍稍减弱,他的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眼前闪过了极快的一条黑影,他没有看清,只能听到咻的一声,快到令段小双来不及想那究竟是什么。

他只看到棕色的骏马抬起前蹄,发出痛苦的嘶鸣,接着就一侧直挺挺的倒下来!

段小双也被甩下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他脑子空白一瞬,在看到没入马脖子上那根箭时,心里筑起的防线轰然倒塌。

这一箭射出的力度极大,近乎穿透了马的脖子,一箭毙命,这匹马已经断了气,流出的血却不多。

如果是稍微偏移一点,被射穿脖子的就是他……

段小双惊魂未定地后退两步,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遥遥地和一双阴鸷的双眼对视。

连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马,停在半坡的山丘之上,居高临下地投下视线。

审视、玩味、轻蔑、冷漠和愤怒。

段小双哽了一下,呼吸颤抖,下意识地动了动脚,已经有转身的趋势,他双手握紧,又往后接连退了几步,双眼死死盯着连珩。

段小双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的马死了,今夜注定是逃不了了,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不,不行,他不能再跟连珩回去,可又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连珩唇角一勾,“还不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不大,段小双却听得清楚,他也不管连珩说的是真是假,立刻转身就跑。

他在黑夜里狂奔,寒风刮着他的脸颊,令他眼眶十分不好受,又干又涩,当年那种被蜡油糊住眼珠的无助和绝望之感在偃旗息鼓了多年后卷土重来,化身为巨大的野兽将他吞噬。

他跌跌撞撞地跑,被绊倒就迅速爬起来继续跑,他的头发早就散了,被风鼓动着在空中飘扬。

段小双没有再听到马蹄声,难道他们真的不追了吗,但他又无法分神回头看。

一支箭划破寂静的夜空,贴着段小双的腰擦了过去,噔的一声扎在草地里,箭羽还在震动,可想而知这一箭力度之大。

段小双心跳几乎暂停,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他太累了,肌肉酸涩,膝盖摔伤了,一旦慢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迈开步子。

第二支箭随之而来,这一次从侧边射过来,穿过段小双的乌发,箭矢划断了几绺发丝,扯得段小双头皮发麻。

段小双绝望地闭上眼,天地苍茫辽阔,而他自己的结局竟然窄得难以通行。

他停下脚步,大口喘气,听着不急不缓的蹄声靠近。

连珩堪称闲庭信步地跟着他,右手拎着那把漆黑的长弓,马鞍上挂着箭筒,里面还有数支箭。

段小双两腿酸软,强撑着站着,他疲惫到不想去思考连珩的动机,只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珩驭马绕着他走了两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也不看他,“怎么不继续跑了?”

“……”段小双呼吸不平,抬起眸看着他,目光颤动,头一次表露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和不解,“连珩,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连珩和他面对着,闻言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支箭,“没什么,只是想玩死你。”

他拉开弓,箭矢从段小双的眉心缓缓下移到他的脖子,再往下是心脏和膝盖,似是在这几个地方犹豫,最后箭矢对准了段小双的脸。

那张脸惨白着,颜色却实打实的漂亮,有一种破碎而枯败的美感,像是一尊白釉瓷器,不同的是后者让人珍视收藏,前者却会让人心生破坏欲,控制不住地想要摔碎他,将他弄坏。

段小双出了薄汗,脸庞上粘着发丝,贴着白嫩的皮肉,像是瓷器的开片釉,似裂非裂。

连珩呼吸一滞,一时没有压住自己的怒火,手指松动,箭矢飞出!

段小双身子战栗,用力地闭上眼睛,脸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他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右耳传来刺痛,一颗颗血珠涌出来沿着耳廓滑到他的耳朵里。

“歪了。”连珩已经重新将失控的情绪收敛好,眼底归于平静,颇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本王的箭一向不准。”

段小双缓缓回神,眨了眨眼。若说刚刚不害怕是假的,他的心在那一瞬间高高吊起,眼睛里被刺激的涌出泪水,睁开眼时蒙上一层盈盈的水光。

他依旧站着纹丝不动,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珩不会要他的命。

他能够感受到连珩周身溢出的愤怒,所以才恐惧连珩,恐惧那把无情的长弓,但是连珩那句话显然是假的,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从未摸过箭的人也能轻易射伤一个人,哪怕不是致命部位,想要将箭射进身体也并不是难事。

最难的反而是掌控距离,箭矢只擦过耳朵,但只要稍微偏一点,或者手略一抖,段小双的死相就绝不会好看。

段小双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觉得连珩简直是可怕,能将情绪收放自如,既将他逼得无路可走,又刻意地折磨他的心智。他看着连珩的眼睛,心里产生了微妙的退却,他知道连珩并非是对自己的箭术有多么自信,他只是如他所说,他在玩,所以射不射偏能有什么所谓。

要赌吗?段小双在心里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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