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来回回在平台上走了不知道几遍,又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了下来,用笔在纸上随手勾勒了起来。
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来一看,简宁甫一连了三条微信过来。
[宝贝,你过来了没?]
[中午有好吃的。]
[在哪儿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原本昨晚就该回家的,再不回去,简宁甫真要直接杀到学校来接她了。
[回来了,马上就到了!]
简路连忙回复了一条,旋风一样地跑到楼下去收拾东西了。
埃尔森要替简路派车,简路拒绝了,她可不想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来一大堆围观的叔叔阿姨。坐地铁也就四五站路,花不了半个小时。
科大小区是北都科学大学的家属楼,集资兴建的时候四周还是城中村的矮平房,十年过去了,这里已经成了繁华的区中心,菜场、医院、学校一应俱全,生活十分方便。现在简家家里这一套一百来平方的三室两厅,也成了房产市场的香饽饽,身价近千万了。
打开门,一股炖排骨的香味飘了了过来,保姆张阿姨已经在烧菜了,餐桌上放着几个凉拌的小菜:海蜇皮、酱萝卜和拌秋葵。简宁甫坐在沙上看报纸,一见女儿顿时喜笑颜开:“噯呦,小路可算记得我这个爸爸了。”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两鬓有了白,不过,这些年浸淫于学术研究和教学,让他整个人带着一股儒雅温和的气质,在一众大腹便便的油腻中老年男人中显得尤为出众。
简路在沙上放下了包,快活地叫了一声“爸”。
“这个星期是不是在学校里没吃好啊?怎么瘦了?”简宁甫取下了老花眼镜,仔细地打量着一个星期没见的女儿。
“谁说的,这里还都是肉肉,”她鼓着腮帮子朝简宁甫凑了过去,“不信你捏捏。”
打小父母就爱捏她的脸蛋,还互相指责对方捏太多了要影响孩子育,后来简路大了才把这个爱好给戒了。
脸上被戳了一下,简路鼓起来的腮帮子“扑”的一声扁了一半,简宁甫笑着说:“原来是虚胖。快去看看你那些宝贝吧,我都照顾得头疼了。”
简路也惦记着呢,立刻放下了包去了阳台。
他们家的阳台很大,横向足足有一米七,左边是一个木制的大花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右边则是稍大些的绿植,上边绿萝垂了下来,各种植物错落有致,一片绿郁葱葱却不觉得拥挤。
“小莲花你多了两片叶子……冬妹妹你晒太阳晒得粉嘟嘟了……这么漂亮小心让人嫉妒哦……”简路一盆盆地和她的小宝贝打招呼,叫着她起的名字,“小胖墩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啊,我把你往外挪一挪……”
她去住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些绿植了,写下了满满两张的注意事项,给了张阿姨、简宁甫各一份,又在阳台上贴了一份,幸好,现在看起来,小宝贝们还都在茁壮成长。
“小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简路轻呼了一声,心疼地捧起了一盆黑法师。
这盆黑法师已经种了两年了,叶片薄却有力,优雅地舒张着,边缘微微卷曲,最上面的几片已经在光照下成了黑紫色,看上去神秘而冷傲。
原本应该下面的也已经开始变紫,可简路不在,不知道谁给它挪了个位置放到里面来了,光照太少了。
简路将它搬到了最上面,安慰道:“乖,别生气啊,这就把你放上来。”
阳光照在它的叶片上,黑紫色染上了一层光泽,看上去愈雍容。
简路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乐了。
这黑法师像一个人。
取出手机,对着黑法师左拍右拍,选了一张最满意的给华梓易了过去:你看,我养的小黑,漂亮吗?
完盯着页面看了好一会儿,没人回复。
她有点沮丧,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呦,小路回来了。”有人在客厅里笑吟吟地打招呼。
简路连忙站了起来,有点意外地应了一声:“咦,方姐姐,你也在啊?”
小时候简路不懂,以为小两口是在夸奖他们俩亲,每次都清脆地应一声,有阵子陈飞禹显然听着不高兴,就不爱和她一起出去了。她问了陈莨才明白了这小两口的意思,后来每次出去,都要很认真地澄清:“不是小两口,是妹妹。”
陈飞禹也的确对她比对亲妹妹还好,在家的时候帮她补习,有空了就来看她,逢年过节都不忘记省吃俭用给她买礼物。
要知道,他自己也是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才得以攒够了大学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