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族被屠那晚,他连为族人一哭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触景生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自己的族人,此番更是为他们而哭。
只哭得天昏地暗,肝肠寸裂。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扒在前边的右手背有些痒,稍稍回过神来,缓缓抬头望去。
那一双清澈的小眼睛静静看过来,就像两湾宁静的清涧,乌溜溜小眼珠里,映出一个赤披散的人影,犹如魔鬼。
小火却并没有害怕,只是静静地看过来,说不出的安详。
那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小眼睛,却有着说不出的魔力,能安抚翻腾的灵魂。
看着那清澈的小眼睛,燕飘零那游离的魂魄缓缓归位,慢慢回过神来。
又怔了半晌,才起身。
一手一个,抱起左丘云的头颅和他母亲的尸身,小心跨过满地断头残肢,走到山谷角落处,寒潭前边,轻轻放下。
徒手挖坑。
铁手纷飞,尘土飞扬,很快就挖出了两个并排的长形深坑。
把左丘云的头颅和他母亲的尸身安放坑中,填土安葬妥当,又“呯呯呯”叩了三个响头。
起身走回山谷。
击石取火,点火把,四处点火,把整座山谷都着了。
蜻蜓点水,几个纵跃,已跃上出口缝隙的巨岩。
看看随风飘荡的左丘虎尸身,犹豫了一下,纵身跃起,一拳击断藤条,接住尸身,托住跃回,投放火中。
又转身跃上出口巨岩,回望熊熊烈火,双目赤疼,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伸左手一抹,瞥见一抹红。
一怔,又抹了一把,就近眼前:竟是血泪!
……
“左丘余部,已被屠绝!”
一名精瘦汉子撞开木门,“呯”地扑倒木条地板上,气喘如牛。
“什么!”
白苍苍的图门部落领——图门宏“腾”地跃起,撞翻矮几,打翻陶碗,清水泼了一大滩,喝问,“什么时候?哪里?”
“三天前。”
精瘦汉子喘息着,“三天前,一座山谷火光冲天。有人寻去,现断头残尸堆积如山,依稀辨得是左丘余部。”
图门宏“蹬蹬”后退两步,“扑通”一下,跌坐木板上,双目失神。
半晌,才喃喃道:“先是拓跋部,然后是万俟、公冶、太叔、左丘、宗政……申屠猛这个恶魔,难道要把我们都屠绝么?”
精瘦汉子也满脸惊恐,呆了半晌,忽又道:“有个奇怪传闻。”
“什么传闻?”
“听说拓跋怒的弟弟并没有死。”
“当真?”图门宏又“腾”地跳起,又惊又喜。
“听说,数十天前,他曾出现在左丘部落藏匿的山谷,并帮助左丘部落歼灭了申屠部落两百多名精锐。”
“竟有这种事!”图门宏目光大盛,“不愧是左丘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精瘦汉子犹豫了一下,“听说歼灭申屠精锐的,是拓跋怒的弟弟一个人。”
“怎么可能!”图门宏蹦起老高。
“这个消息,据说是一名诈死逃脱的申屠精锐带回来的。”
图门宏沉吟半晌,又摇了摇头,“必是申屠精锐不敌左丘虎,怕被责罚,故编造谎言搪塞罪责。”
“申屠猛也是这么认为。暴怒之下,一斧子砍掉了那部众的头。”
精瘦汉子又道:“不过,拓跋怒弟弟还活着的消息,倒是千真万确。”
“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图门宏目中泛起一丝宽慰,“可怜的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