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每逢元月十五,便要举办一场元宵宫宴。赴宴的都是官宦后代、年轻男女,目的自然不必言说。每年因这场宴会,倒也是促成了不少姻缘。
秦含珺是二品都指挥使嫡长女,若论门当户对,至少也该配那一品二品大员嫡子,若按世道,女子高嫁,那天底下没有她配不得的男子。
倒不是说她当真就得高嫁,只是家世摆在这里,按理说那些小门小户就该有自知之明,若非要觊觎她,就是小看了秦将军的门户。
可此次元宵宴,褚清辉坐在上首看得一清二楚。竟有不少三四品,甚至不知是几品官员之子,将视线落在秦含珺身上,明里暗里的打量,分明是在掂量秦府能够给他日后的前途添上多少筹码。那一张张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嘴脸,着实看得人火冒三丈。
他们越是轻挑蔑视,褚清辉越是想要将他们狠狠打醒。
“满京城的人都以为你只能嫁那不入流的,我却偏偏要叫他们惊掉下巴。秦府几代忠臣,为我大衍鞠躬尽瘁,岂容的那些下三滥品头论足!”褚清辉厉声正色,面上是少有的严肃。
秦含珺眼里已浮上一层水光,站起身郑重行了一礼,“臣女代家父谢过公主,得公主此话,秦府上下唯有竭力尽忠,死而后已!”
一番话听得人心中心绪激昂,热血上涌。
褚清辉忙亲自将她扶起,坐定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平复。
“我方才所说并不是玩笑,也非意气用事。含珺,我的兄长比那些男子不知好过多少。既然世人不懂你,何不让我来试一试?说不定你们二人就是对方的良配。”
虽然已经猜到一两分,可听她照实说来,秦含珺还是心中一颤。
其实外人怎么看她,她岂会不知?那些打量的眼神又如何感觉不到?
忧心么?自然是忧心的。
却丝毫不敢表露,唯恐惹了身旁的人替她担心,惹娘亲落泪,便只好竭力不去在意,不去烦恼。
打小她就知道,世上的事不可能事事称心如意,许多时候,人能够改变的,往往只有自己的心态,如此才渐渐养成如今的性格。
但就算如此,猛一听到褚清辉的建议,她还是受到颇大的惊吓,好半晌才颤声说道:“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
“怎么,你不同意?莫非你不喜欢我太子哥哥?”褚清辉反问。
这样直白的问话,叫秦含珺不知如何回答,面上带了几分臊热,“殿下尊贵无匹、英武睿智,令人敬畏,正因如此,才更是不妥。我晓得公主都是为了我好,可哪能因此叫太子殿下受委屈?”
褚清辉听她说完,反倒笑了,“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就且安心吧,不过是借着生辰这个由头试探试探太子哥哥,若他有意你也有意,那便最好。要是无意也就罢了,你二人牛不喝水,我总不能强按头是不是?”
听说只是试探,秦含珺松了口气,且不说她有意无意,太子定是无意的,只可惜了公主一番好心。
褚清辉又安抚她,“这事我私底下去做,不叫外人看见。太子哥哥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定不会声张,就算此事不成,我也不会拿你的名声开玩笑。”
秦含珺原本已松下一口气,听她这么说,又觉得有些暧昧,仔细一想,想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会到一名陌生男子手上,更是不自在起来。
褚清辉以为她不安,玩笑道:“就算你和太子哥哥无缘,还有好几位亲王世子,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你且等着,我一个一个介绍给你,定要叫你做成我的嫂子。”
林芷兰一直在旁听着,此时笑着插嘴道:“这么说来,虽然我亲弟弟年纪还小,却有一位与含珺同龄的堂弟,也是少年英才,日后可袭祖父威远侯之爵,若含珺做不成表姐的嫂子,可以做我的弟妹哩。”
褚清辉忙道:“你别和我抢,含珺肯定是我们褚家的人。”
“那可说不准,好女百家求,若我娘家抢不赢,还有婆家呢,一会儿我就回府打听打听,张家都还有哪些适龄的男儿,总不好叫肥水流了外人田。”林芷兰笑吟吟反驳。
“瞧把你显摆的,娘家婆家,信不信我叫先生把上清宗的少侠们列个名单出来?”褚清辉不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成功把秦含珺闹成了一张大红脸,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低头由她们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