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搔搔头,“走,我们再试一次。要是黑脸今天还不醒,那就去找师父吧。”
他掀开马车帘子一跃而上,恰好与里头的人对上眼,愣了一下,冲上前就给了闫默一拳,“好你个黑脸,醒了也不吱声!”
闫默被打了也没有反应,牢牢盯住他,似有些不敢置信,“老二,你还活着?”
林湛动作僵住,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然怪叫一声,“完啦!黑脸被毒傻了!”
众位师弟听到动静,一拥而入,好一阵兵荒马乱,才搞清楚状况。
闫默没被毒傻,只是受噬心蛊毒害,记忆出了点问题。
噬心蛊噬心蛊,噬心之蛊。中蛊之人心智会一点一点被吞噬,直至成为一个神智全无、脑袋空空的傻子,最后才会丧命。
闫默种蛊不久就将蛊虫拔除,余毒也逐渐排出,饶是如此,还是受了影响,如今只有三年前的记忆,最近这三年,一点印象也无。
林湛拍着胸口乐观庆幸道:“没傻就好。”其他几位师弟也赞同点头。
冯重青看着闫默,小心翼翼道:“那……大师兄,你还记得嫂子吗?”
“对啊!”林湛一击拳头,“差点把这事忘掉。黑脸,你没了这两三年的记忆,那岂不是把你媳妇儿也忘掉了?”
就算得知失踪十来年的师兄弟还活着,得知自己一觉醒来丢了两三年的记忆,仍然算得上镇定的闫默,面上神色终于裂开一条缝,鹰目盯向冯重青,“……什么嫂子?”
冯重青咽了咽口水,“就、就是嫂子啊。”
林湛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探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完了,活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骗到一个媳妇,一朝醒来,什么都忘了。你媳妇儿好像还怀了你的孩子,啧啧……黑脸,你可长点心啊,别辛辛苦苦到手的媳妇孩子,一转眼就便宜别人了。”
闫默神情更加恍惚。
京城中已得到大军凯旋的消息,百姓欢呼雀跃不已。
褚清辉人在宫中,却已经吩咐人把公主府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一是迎接闫默回来,二也是要准备过年了。
她每日到皇后宫里请安,皇后便把从皇帝那儿得来的消息告诉她,今日大军又前行了多少里、到了京城外哪一处、什么时候能抵达京城等等。
“等你回了府,叫几名太医住到公主府上,随时候命。”皇后说道。
虽然说按日子,褚清辉要等年后才会生产,可如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难保有什么意外。
褚清辉点头应下,“全凭母后安排。”
“我听得底下人说,你这几日时常站在窗口张望?傻孩子,大军距京城还有数百里,你光站着看就能看见了?”
褚清辉略羞涩的笑了笑,“又不是看那个,我看雪呢。”
皇后摇摇头,嗔道:“我还不知你?只怕你现在人在我边上坐着,一颗心早就不知飞哪里去了。难怪你父皇时常跟我酸,吃驸马的醋,有时候我瞧着都觉得不是滋味呢,辛苦养大的女儿,一转头满心满眼都只有别人了。”
“母后……”褚清辉拉着皇后的手撒娇,“先生又不是别人,咱们都是一家人呀,在暖暖心里,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了。”
“说不过你。”皇后点点她的额头。
大军抵京之日,百姓夹道欢迎。太子亲自出城十里,为凯旋之军接风洗尘。
林湛等人早已各回各家,只有冯重青随闫默一同回京。他在闫默身旁小声提醒:“师兄,那位就是太子,也是嫂子的兄长。”
闫默看了眼太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皱起了眉:兄长才只有这点年纪,那她……到底多小?
林湛的话又在耳旁,“算日子,你媳妇儿的肚子不小了,经不起刺激,你失忆这件事最好先别告诉她,能装就装一装。”
闫默跟着太子入宫面圣,好在皇帝与皇宫他都还有记忆,从前是见熟了的。
“去见见皇后与公主吧。”末了,皇帝说道。
闫默跟在内监之后入了后宫,眼看栖凤宫越来越近,他一向平稳的心跳似乎感觉到什么,陡然加快起来。
垂眼踏入宫殿,还未行礼,就有个人影朝他奔来。闫默在反应过来前,双手已下意识将来人接住。
入眼的是一张娇如春花的脸庞,含泪的美眸目不转睛盯着他,眼中的情意热烈而又真挚。
闫默只觉得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得更快了些,不自在转开眼,看见她圆润的肚子,又一次在心中反思:她看起来还这样小,当初那个自己如何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