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银镯, 是我与萍萍的定情信物。”卫洵声音微颤,掏出那两个银镯,目光不舍得落在上面, 喃喃道:“萍萍将它退还给了我,但我知道,她是出于无奈,她心里还是只有我的。”出于无奈?苗芳菲神情微动, 表面却不显,做唏嘘状望向阿诚,叹息道:“你啊,唉,萍萍毕竟要出嫁了……”“她那算是什么出嫁!”阿诚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但说了半句却戛然而止, 脸上露出一抹犹豫畏惧的神情, 像是在害怕什么。最后不再说了, 只是把其中一枚银镯郑重交给苗芳菲,略带悲伤又有些期盼地郑重道:“苗阿嫂, 谢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银镯藏在猪肝里吧,萍萍看了后自然会知道我对她的心意。”苗芳菲接了银镯, 阿诚冲她忧郁一笑, 随后便转身离开。苗芳菲旁若无事回到灶台间继续处理猪肝,找机会把得来的消息告诉石涛和许晨。“萍萍出于无奈结婚,‘她这是算什么出嫁’”许晨细品这两句话, 神情严肃:“确实, 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萍萍要嫁给谁。”“阿桑阿讳莫如深。”苗芳菲点头, 昨天她和这两人交流刺探情报的时候, 发现在许多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这两人明明健谈的很,但一说到萍萍的婚事,她们就只会唠唠叨叨,说萍萍结婚是全村的大事,必须仔细筹备才行。苗芳菲旁敲侧击的多了,这俩人还会用警惕戒备的神情盯着她。“她要嫁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石涛道,冲灶台那边使了个眼色:“这银镯要带给萍萍吗?”真要按阿诚说的做,他们就得趁现在能接触到猪肝的时候,早做准备才行。“阿诚那里会有更多的信息,这次项目果然也分选择。”许晨沉稳道:“要把这消息传出去,让赵宏图他们多加注意。”他们的交谈断断续续,一旦阿桑阿监督看来时,便又认真煮起猪肝来。另一边,卫洵正离开村长家时,却被人叫到了村长屋里。隔着竹帘,往里看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被褥有起伏,村长咳嗽的声音一刻不停,显然是病的重了,都下不来床。但即便他声音再苍老虚弱,听在人耳中仍有种异样危险感。“阿诚,你是不是又去见萍萍了。”“是啊。”卫洵这时倒懒得演,干脆利落应道。这一路上他又回想这一路下来的经历,和萍萍那两本日记,心中又对她多了些新的猜想。于是卫洵开始试探,被他用这种语气回应,村长却并没有生气,就和卫洵预料的一样。“我知道,你喜欢萍萍。”村长声音听起来慈祥,他还在咳嗽,语气无奈遗憾,缓缓道:“你和阿龙同日出生,在我眼里,你就跟我的孩子一样,我本来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萍萍,萍萍她也喜欢你,她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为了,唉,她也没有办法。”村长欲言又止,带着引导,似是想让阿诚自己追问出来。但卫洵已经从村长刚才的话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完全不上村长的套,直接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只要萍萍幸福,我就幸福。村长,您不必再劝我了。”说罢,卫洵转身离开,只听身后村长的咳嗽声更重了,却是没人拦他,卫洵心中有谱。他一路回到阿诚的房子,脑海里将萍萍日记,尸化飞狐王,阿诚等信息联系了起来。那日尸化飞狐王幻象说,萍萍与阿诚私奔,或许说

的没错。只不过与她私奔的,并不一定是阿诚。阿诚的房子在切壁村边缘,按照切壁村传统,男人成年后就要离开父母,建一栋新房,才算彻底成年,能迎娶老婆了。阿诚一直想娶萍萍,他刚成年就立马在村边建好了房子,这地点其实距离萍萍生产的后山山洞不远。“唧唧唧,唧唧唧唧。”卫洵一进门就听到了鸡崽嫩嫩的叫声,阿诚养着两笼鸡崽,嫩黄色的干净小鸡看着就让人心喜。卫洵似乎隐约听到了脑海中传来流口水的声音。嫩小鸡实在让幼狐心动,但可能是之前卫洵对它饮食偏好的误解让它生气,幼狐这次硬憋着,没再期期艾艾说‘主人饿饿’之类的话。倒是卫洵把这两笼小鸡放到了桌面上,拿草梗逗得雏鸡唧唧直叫。这人真是让狐讨厌!“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是阿诚。”卫洵坐在桌前,食指有节奏敲击桌面,这敲击声很有频率,正暗合卫洵的心跳。但如果是耳力极好的人,再仔细去听的话,却会愕然发现,他体内竟隐约有两个心跳声。【孵化倒计时:15:25:13】“苗芳菲他们的项目与哭嫁有直接关系,但我并没有。”卫洵自言自语,两指并拢漫不经心搭在颈侧,感受脉搏跳动。如果卫洵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完全避开哭嫁。就用阿诚太过悲伤,不想睹物思人的理由就很好。而且看苗芳菲他们的样子,恐怕还以为他是切壁村原住民,最重要的是王澎湃没有立刻找来。也就是说,王澎湃也没想到卫洵会得到阿诚的身份。一切皆有缘由,卫洵可不会觍颜觉得是萍萍看中了他,非要让他当心上人,那就是说,卫洵会成为阿诚,绝对有内在原因。和村长之间的对话,让卫洵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残缺拼图。“是你吗?”卫洵压在颈侧的手指用力,压迫此处血管久了,会让人有眩晕感。卫洵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有沉沉下坠之意,似是有危机感从心底传来,让他想移开手指。卫洵从善如流放下手,支着头,静静感受那股心慌感消散,唇角微翘。“找到你了。”

杀死尸化飞狐王后,卫洵却因为使用了景点经验球,激发了意外的危险。从此后他的属性栏里就多了【孵化值】这一新的数值。阻止它孵化,或是击败它,杀死它,卫洵就能获得最终开辟景点的奖励。但这个‘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到底在哪里,旅社却没有提醒。但现在卫洵能确认,‘它’就寄生在他的体内,距离孵化还有十五小时,现在是凌晨四点半。也就是说,今晚八点左右,它就将孵化。“尸化飞狐王身上有阿龙的魂魄。”“村长想让萍萍和阿龙结冥婚。”“萍萍和阿诚私奔。”“萍萍被繁阳入体,在新婚之夜被切壁村里的男人们轮奸。”这四条完全可以同时成立。卫洵得到阿诚身份后,知道这人虽然优容寡断,但却没有什么坏心,对萍萍也是一片真心。如果他真与萍萍私奔,是不可能欺骗她,确认地点后不到,让萍萍被村里人轮奸的。除非他被什么事情困住,或者,被什么东西控制。这点卫洵本该在找到更多信息后才能最终确认,但因为他取代了阿诚,他与阿诚之间的相似性,让卫洵迅速锁定了目标。尸化飞狐王,或者说是尸化飞狐王的幼崽,卵,之类的东西。卫洵体内有这个,阿诚体内恐怕也有这个,正因为这点相似处,所以卫洵才成为了阿诚。“村长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复生呢。”卫洵

轻声道。所以村长他选了和阿龙同日出生,或许八字还有些特殊的阿诚作为目标。自从知道了恐怕有飞狐在自己体内,卫洵就在想,它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与尸化飞狐王厮杀碰触过,喝过它的精血。或许这传播方式正是碰触,而阿诚与萍萍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说不定阿诚也碰触过她养的尸化飞狐王。所以阿诚体内的有卵,或者说附着阿龙意识的东西。村长明明知道阿诚与萍萍在出嫁前私会,却并没有阻止,刚才那番对话,如果真是对爱惜萍萍的阿诚说的,那阿诚恐怕会更坚定他带萍萍私奔的心。卵会在今晚八点孵化,或许萍萍与阿诚私奔就是今晚八点,只不过到了约定地点,紧张等待情郎到来的萍萍,等来的却是‘被控制’的阿诚。卫洵将一切安排妥当,只静等事态发展即可。他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萍萍的怨血匕首,能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萍萍最怨恨的人,究竟是谁,是村长,是她哥哥阿龙,是阿诚,还是整个切壁村的人?“看苗芳菲他们的消息了。” 苗芳菲满身冷汗,脸色发白。她浑身都是猪肝的腥味,在厨房里煮了这么长时间的猪肝,她整个人都快被这味道腌透了,石涛也不比她好多少。“快点,要快。”苗芳菲时不时警戒望向门口,神情焦虑,猪肝煮完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早,匆匆忙忙,苗芳菲休息时与阿桑阿套消息,听说是村长病更重了,萍萍孝顺,想尽快出嫁,好给父亲冲喜。一切有可能提前,这顿时让苗芳菲他们神经紧绷。于是他们三人轮流引开阿桑与阿,剩下的人趁机把银镯塞进猪肝里。完整一副猪肝很大,切成四瓣后每块也有石涛巴掌大小,又煮的软烂,塞进一枚银镯应当是绰绰有余。但真行动起来,苗芳菲却发现了不对劲。银镯碰到猪肝后,竟然发乌了!这猪肝有毒!这一发现可不得了,苗芳菲接连去试,发现不仅煮熟切好的猪肝有毒,那些生的猪肝也能让银饰变黑,最离奇的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猪肝,竟然也带毒。这些猪肝可是给萍萍,给切壁村全村人吃的啊,怎么会带毒??苗芳菲新手蛊婆的称号派上了用场,她喂了斑斑一小块猪肝,细细分析后发现,这毒并不致命,剂量也不大,只是会让人浑身无力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出嫁这件事,含有我们不知道的危险。”苗芳菲将这事和许晨石涛说了后,许晨提出了个想法:“为了防止萍萍反抗,把下了药的猪肝给萍萍吃,是想更好控制她。”“但是所有猪肝都有毒的话,切壁村人也得吃啊?”石涛不明白,苗芳菲却转过弯来,倒吸口冷气,脸色难看,轻声提醒:“咱们这场景重演里的萍萍,是厉鬼萍萍。”“苗队说的对,咱们快找一找,这里面可能有一块无毒的猪肝。”许晨道:“萍萍在复仇,她要让村民将她自己体验过的惨事,一遍遍回馈在他们身上才行。如果当年那日,萍萍的猪肝有毒,村民们的猪肝无毒的话,今日就该反过来。”也就是说,除了一块猪肝外,其他的猪肝全都有毒。只有这块无毒的猪肝,才是哭嫁第一哭时,端给萍萍吃的正确选择。“今天中午是离娘哭。”苗芳菲喃喃,今中午她和石涛扮演萍萍‘娘’的,要将猪肝端给她,听她哭嫁。如果没有发现猪肝有毒这点,将毒猪肝端了过去,恐怕就会被萍萍认作他们与村民

是一伙的。然后他们的头就会像萍萍剪得纸人,咔嚓落地。“时间不多,我们快找。”苗芳菲立刻严肃道:“如果找不到,今天中午要阻止萍萍吃下猪肝才行。”最好还是找到无毒猪肝,阻止萍萍吃肝只是最下策,因为这相当于破坏仪式,肯定会遭到切壁村民的阻止甚至攻击。煮熟的猪肝总共有四大桶,未煮的也还有三桶,要在这么多猪肝里找到无毒的那块实在如大海捞针。石涛与许晨轮番引开阿桑与阿,但几次下来对方起了疑心。石涛许晨无法,故意引起争端矛盾,冒着生命危险再将她们二人引来,给苗芳菲争取时间。苗芳菲终于

不负众望,在众多猪肝里找到了无毒的那块,这更说明许晨的推测没有错。“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到了中午九点半的时候,切壁村来人通知,哭嫁时间提前,上午十点的时候第一哭,下午三点第二哭,八点第三哭。原本一天半时间的哭嫁,竟浓缩到了这一天里。这让苗芳菲他们心里都生出不详的预感。“多加小心。”许晨郑重道,留在厨房里的只能有要参与第一哭的苗芳菲,石涛,以及阿桑阿,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要离开了。“阿诚会有更多线索。”苗芳菲叮嘱,是阿诚送来的银镯试出猪肝有毒,苗芳菲认为这次项目最终解法,绝对与阿诚脱不了关系。既然猪肝有毒,那么许晨他们要用到的鸡,王澎湃他们会用到的鱼,说不定也被动了手脚。“多保重。”许晨与萍萍他们分开,几人心里都是沉重。哭嫁提前,他们的策略也需要改变,原本许晨想的破坏婚礼还是维护婚礼,其实和他们之间关系不大,毕竟原本第三次哭嫁后就是旅程结束的时间,只要撑过三次哭嫁就好。但现在这么一改,他们势必会经历哭嫁后发生的事。也就是萍萍出嫁。这样一来,萍萍究竟是私奔,还是正常出嫁,造成的结果就会对他们产生很重的影响。许晨一路往回走,或许是快到哭嫁仪式了,村里人们大多喜气洋洋,步履匆匆,都在忙碌。许晨回屋后发现只有许晨和郁和安在,那个监视他们的切壁村原住民离开了,说是去要准备去赴宴。“走,把这件事告诉宏图他们。”许晨立刻知道这是个队伍交流的好机会。果然,王澎湃他们那边屋子里的切壁村原住民也不在。“你说,你们和阿诚交流了?”王澎湃摩挲下巴。“是的。”许晨把银镯,猪肝有毒的事情和王澎湃他们说了,其中惊险听得郁和安等人脸色苍白。“那快去找阿诚吧,接下来,接下来就是离婆哭了。”林曦焦急,神经质的咬着指甲,距离三点的离婆哭还有五个多小时,看苗芳菲他们四点半被叫起来干活,十点离娘哭,这中间也是五个多小时。这样看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轮到他们去煮鸡了。“不能都去,留几个人关注苗队他们的情况。”许晨道,从苗芳菲跟石涛这里能知道哭嫁的过程,这对他们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商议到最后,赵宏图,侯飞虎留下,准备时刻支援苗队。许晨,郁和安,林曦和王澎湃四人向切壁村边缘,阿诚的住所走去。 苗芳菲端着藏了银镯的猪肝,脸上带笑,和石涛、阿桑、阿三人走向萍萍的新房。委婉缠绵,悠扬动听的唢呐声已经响起来了,吹得正是一曲《别娘亲》,路上遇到的切壁村人全穿着盛大节日时的民族服装,和一般侗族不同,切壁村人的

盛装以黑白二色为多。说是过去他们为土司王守墓,从来不许穿艳色的衣服,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传统。虽然人人脸上都是喜庆的笑,但这黑白二色单调服装看久了,着实让人眼晕,石涛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围着他们的,一起走的切壁村人全都是纸人。好多事完全不能细想,稍微一细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而阿桑阿时不时回头,笑容中隐含恶意,似乎仍记得石涛与她们之间的冲突。石涛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见苗芳菲担忧望向他,便安抚笑了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剩这最后一哆嗦了,拼尽全力也得闯过去才行。“娘呀——”一进萍萍屋的门,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那些热热闹闹的唢呐乐声全都远去了。使劲听才能听到一丁半点的余音,但这余音若隐若现,更显得诡异惊悚。石涛从进屋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而来,他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向前走,一直到进了萍萍的闺房。萍萍正坐在床上,石涛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她脚上小巧精致,黑白相间的绣花鞋。“眼泪汪汪胸前滴,娘呀,女儿舍不得离开家。”哽咽哭声响起,萍萍的歌声和石涛想象中的不同,意外的悦耳动听。在床边矮桌前,那边阿阿桑两人已经和萍萍对唱起了歌。趁着功夫,苗芳菲迅速把萍萍屋里的摆设东西打量一遍。和进入景点昏迷前匆匆看到的那一眼相比,此刻的萍萍和苗芳菲印象里的厉鬼萍萍截然不同。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嫁衣,素净的衣服更显她清纯至极的美丽,如雨后新荷,澄澈眼瞳浸了泪水,莹润透亮。只是眉心微蹙,似是心中有忧愁,但这忧愁却让她更惹人怜惜了。见苗芳菲与石涛仍站着,萍萍伸出手来,拉他们坐下。这一刻石涛下意识想躲,只是他却无法躲开萍萍冰冷的手,难以想象细瘦手腕里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石涛只觉得自己是被按着坐下的。手腕上一圈冰凉,石涛不敢去摸,脸上仍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心有余悸。不知这是厉鬼萍萍的力量,还是萍萍本身自有的力量。如果萍萍真是天生神力,那怪不得切壁村人得提前给她下药了。“山高有顶,海深有底,双亲恩情无法比。”萍萍悲伤哽咽唱着,是在感怀母亲的生养恩情。接下来‘娘’就该切下猪肝,轻轻涂过新嫁娘的嘴唇,表示她永远是娘的心肝宝贝,祝愿她嫁出去后,也会与丈夫和和美美,是丈夫的心肝宝贝了。但是这猪肝里正是藏了阿诚的银手镯!苗芳菲与石涛对视一眼,石涛率先拿起了刀,预备切猪肝。而苗芳菲却清了清嗓子,唱道:“女儿啊,只要你能够幸福,做娘的心头就快活。”这本该是第四段,喂萍萍吃猪肝时的唱词,却被苗芳菲提前了!

“娘愿你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女儿呀,你眼睛明亮如星子,定能看清有情人。”如果说苗芳菲提前唱词,只是让阿桑阿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她的话。那当苗芳菲后边两句自己编的,暗示性极强的唱词唱出口后,阿桑与阿身上顿时弥漫出危险森寒的气息!她们面容越发扁平起来,就像纸人,脸上原本喜庆的妆容到了纸人身上,就如冥妆般惊悚可怖。仿佛一阵风吹过,阿桑与阿便飘到了苗芳菲的面前,手里切猪肝的锋利尖刀狠厉刺向苗芳菲心口! “离娘哭开始了吧。”那边,在家里招待许晨等人的卫洵忽然抬头,忧郁望向窗外,萍萍新房的方向,声音微

颤,自言自语:“萍萍看见银镯,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阿诚,你对萍萍的心,我们都明白。”王澎湃道,语气似是安慰,盯着阿诚的目光却格外锐利,任何小动作都无法逃出的他目光。在如此目光压迫下,心里素质稍微不好点的人都会避开,但阿诚却只是心不在焉冲他苦涩一笑,喃喃道:“王阿姐也明白,是不是我真与萍萍太近了。她快要出嫁,这样到底不好。”“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萍萍要出嫁,你总给她准备了东西吧。”林曦焦急抢话道,灼灼目光盯着桌面上这笼鸡,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真想赶快拎笼子看看。毕竟马上就要到第二哭了,第二哭的离婆饭食材就是鸡!“是啊,这是我准备的,可惜用不上了。”阿诚叹了口气,轻抚鸡笼,自言自语:“在新娘出嫁前,新郎为她准备离娘鸡,是一直以来的传统。”离娘鸡就是刚离开母鸡,能独立生存的小鸡,都是由男方准备,在迎亲前送给女方的,劝慰姑娘要像鸡崽离开母鸡般,来离开父母,独立生活。萍萍今年十八岁,到了出嫁的年纪。她本来约定好与阿诚结婚,因此阿诚早早就开始精心准备离娘鸡,谁知道……“是啊,阿诚,你与萍萍心有灵犀,可她却要嫁给……”许晨欲言又止,实则是在试探,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萍萍到底要被嫁给谁,但按理说作为切壁村民,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不能明着问,只能试探。果然,阿诚上钩了,顺着他的话悲伤道:“可萍萍却要去结冥婚,嫁给她死去的哥哥阿龙。”“嘶!”郁和安倒吸一口冷气,好险及时捂住了嘴,没有惊叫出声。许晨严厉扫了他和林曦一眼,警告两人不要暴露。索性阿诚沉浸在悲伤里,似是没有注意到郁和安他们的异样,仍自顾自喃喃道:“萍萍那么好的姑娘,却为了传统,要去结冥婚。村长怎么舍得,萍萍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孩子啊。”“萍萍是好姑娘,好姑娘就该被珍惜才对。”王澎湃道,意有所指:“我看萍萍也不愿意,只是无可奈何,要我说,阿诚你与萍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萍萍,萍萍。”阿诚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颤,嘴唇哆嗦,反复道:“如果我,萍萍,我们能在一起,如果,可是,传统……”“什么传统要非得以牺牲别人的一生去实现,那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许晨试探道,阿诚却古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许阿婆,不能这么说,我们切壁村,就是为了守护世代传统而存在的。”“但,那是萍萍啊。”这话一出,阿诚浑身又颤了起来,他似是在矛盾中纠结挣扎,神情一直都在变,最后他颓然靠向椅子背,如虚脱般,声音沙哑:“是啊,萍萍,那是萍萍啊。”“许阿婆,我拜托你一件事。”阿诚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的鸡笼上,喃喃:“如果,如果萍萍还愿意接受我的离娘鸡,如果她还对我有意,那我……”阿诚欲言又止,眼神却坚定起来。许晨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再多说,他使了个眼色,拎着桌上的鸡笼和郁和安他们离开。“萍萍要结的是冥婚!”等离了阿诚的屋子,周围没有旁的村民,林曦这才骇然道:“还是嫁给她死去的哥哥阿龙!”“赶尸之术,传男不传女,但切壁村长却将此术教给了独女萍萍。”许晨念起当时旅程简介上的话,皱眉:“原来切壁村长还有个孩子,只是死了。”“许多秘术就是

这样,最后渐渐失传的。”王澎湃道:“看来这赶尸秘术,是村长一脉秘密流传。”如果萍萍他哥还活着,或许最后为了保证血脉的纯粹,也是要萍萍和哥哥兄妹乱伦吧。“但萍萍他哥已经死了啊?”郁和安匪夷所思:“就,就算结冥婚,也没办法延续血脉吧?”“别忘了,萍萍怀过孩子。”林曦紧张道:“说不定鬼胎就是这么来的。”“不对,萍萍生下来的是正常孩子。”许晨纠正:“第二景点时说过,萍萍怀胎生下的是正常胎儿,只是被她父亲假作胎肉,还大摆胎肉宴。”“能吃的,有实体,肯定不是鬼胎。”郁和安糊涂了:“可萍萍怎么能生下正常的孩子?”“阿诚想跟萍萍私奔了。”许晨答非所问,双眼微眯:“你说,真正的那段历史里,萍萍有没有和阿诚私奔?”“萍萍怀孕后,是逃到后山山洞里产子的。如果没有人帮她,萍萍一个孕妇很难支撑。”许晨低声道:“阿诚的房子在切壁村最边缘,距离那个山洞最近。”“你是说结婚那晚,萍萍其实和阿诚私奔了,阿诚当新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阿诚的?”林曦还是觉得不对:“都私奔了怎么可能还回村子边生孩子?”“私奔被抓回来了吧。”郁和安道:“听说过去俺们隔壁村有这种事,新娘跟人私奔了

,找回来后已经大了肚子,只能被关在家里。听说最后被关了一辈子,人都疯了,惨得很。”越是封建封闭的地方,对女性压迫越重,私奔怀野种这种毁名誉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女子被找回,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可以想象。郁和安说的有礼,但许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萍萍看样子,也是愿意结冥婚,将传统延续下去的。既然如此,不必要猪肝下毒这么谨慎吧,萍萍看起来也该是个很懂事,很有责任感的好女孩。“王哥,你怎么看。”许晨实在想不通下药这点,总觉得有什么很关键的线索没找到。“等苗队她们回来看看。”王澎湃道,许晨一想也对。苗芳菲和石涛绝对能带回第一线的信息,毕竟现在他们无法近身接触到萍萍,只能看苗芳菲他们。也不知道苗芳菲他们怎么样了。“王哥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许晨一边担忧苗芳菲和石涛,一边又敏锐发觉从离开阿诚屋子后,一路上王澎湃似乎都很沉默,一直在沉思。许晨觉得是不是王澎湃从阿诚的话里,觉察到了什么他没发现的消息?“我再想想。”王澎湃沉吟道,果然,许晨心里有了谱,便不再打扰王澎湃。而再回到他们住的那片屋子时,许晨也顾不得去想王澎湃在思考什么了。因为苗芳菲和石涛满身是血,正昏在床上!许晨等人急忙过去看,就见侯飞虎端着水盆,赵宏图在给苗芳菲他们处理伤口。见侯飞虎和赵宏图身上也有不少血口,许晨和郁和安接过两人的活,林曦难得主动给他们俩倒水。“第一哭结束了。”侯飞虎一口喝干杯中水,神情严肃:“苗队他们带来了重要情报。”说着,他指向桌面上染血的白纸。它似乎是柄变了形的纸刀,上面隐约有字。许晨没有动手,和赵宏图等人同样,都等着王澎湃去拿。现在王澎湃俨然是团队里和苗队同样有威信的人物,思维缜密,观察敏锐,这种线索类的东西,都是先给他看。但王澎湃却没动手,似是仍在沉思。赵宏图疑惑提醒,王澎湃却皱眉道:“等等,我想到关键地方了。”“我们刚才去了阿诚那

里,也得到了重要线索。”许晨解释道,拿起了桌上染血纸刀,心里却也好奇。王澎湃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连染血纸刀都不看的?思考中许晨展开染血纸刀,随后瞳孔骤缩。“这——” 另一边,阿诚在许晨他们走后没急着动,而是伤春感时一番,又绕着屋里走,似焦虑似紧张,时不时望向门边,似是在等待许晨他们的消息。就在这么绕了两圈后,阿诚重重呼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回到自己屋中换了件衣服,换衣服的速度较慢,仿佛仍在矛盾纠结。“是啊,萍萍怎么能去结冥婚。”他自言自语,神情坚毅:“我真心爱萍萍,我不能看她这样。村长,我要去找村长说个明白!”说罢,阿诚就毅然决然离开家,匆匆向村长家走去。以上是王澎湃看到的情形。王澎湃并没有真的离开,和许晨他们走的是王澎湃假人。而真正的王澎湃已用称号让自己隐性,观察着阿诚的行为。“倒是看起来没问题。”王澎湃没错过半点,就连阿诚换衣服的时候都跟进去看了,但自始至终,阿诚表现得都没有半点异样。“但我就是觉得有问题。”经历过诸多旅程,王澎湃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丙九,也就是说,丙九要么离开,要么真实的丙九,已经和过去那些资料信息上的性格不同。王澎湃抛开一切对丙九的固有印象,观察阿诚,发现这人和切壁村其他人比起来,要干净的多。或许这就是让王澎湃直觉异样的点。看阿诚要去找村长,王澎湃不紧不慢跟上,并不阻止。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阿诚身份,他去找村长这件事,也许是历史上真正发生的。如果萍萍没有私奔,那她不该怀上正常孩子。如果萍萍和阿诚私奔,切壁村人在找回她后,不该还留着她的孩子,甚至将其作为特殊胎肉。王澎湃怀疑萍萍确实与阿诚私奔了,只不过他哥阿龙上了阿诚的身。萍萍怀上孩子是切壁村长计划好的,这孩子既是阿诚的孩子,也能算是阿龙的孩子。而它作为胎肉被吃掉,王澎湃也怀疑,这孩子到底是被切壁村长吃掉,还是……被阿龙吃掉?阿龙吃了胎肉,便能彻底占据阿诚的身体?或者再进一步,切壁村村长有特殊的赶尸秘法,假使阿龙死后并没有下葬,而是被爱子心切的切壁村长做成僵尸呢?或许吃下这特殊胎肉,能让阿龙还阳?经验丰富的优秀旅客都有极为发散的思维,能从蛛丝马迹中洞察真相,王澎湃现在缺少的只是具体证据。这阿诚去找切壁村村长的事情,或许就是他被阿龙附身的关键。于是王澎湃毫不犹豫就跟上了。卫洵换衣服的时候特意拖延时间刷黄色值,让直播间再次被屏蔽。从他进入项目后,卫洵就计算着时间,他的直播间一直都在屏蔽中。虽然这样一来,许晨等人和他密谈的时候,他们直播间可能连带着也会被屏蔽,外面的观众估计能猜到他就是阿诚。但能拖一会是一会,总体来说,屏蔽对卫洵来说,仍是利大于弊的。现在卫洵匆匆向着村长家走去,身后带着条小尾巴。明明王澎湃已经跟着许晨他们离开了,但幼狐却提醒卫洵,有人在看他。尤其是在卫洵换衣服的时候,那人还跟着看。这么变态,当然不该是萍萍了。而且萍萍看人总是会连带着吹冷风的,现在卫洵就没有那种感觉。卫洵几乎有大半的把握,真实

的王澎湃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跟

着他,观察他。但这却早在卫洵意料之中。他更特意把衣服弄得干净整洁,和切壁村人有微妙的不同。王澎湃怀疑他,却不能立刻确认是他,也不会马上动他,毕竟卫洵现在身份是阿诚,在这景点里比较重要的角色。按照王澎湃的性格,最大可能就是这样会跟着他观察。而从王澎湃一直以来的举动,卫洵推测,他恐怕并不想立刻击杀丙九,而是打算带丙九离开。当然这种猜测也做不得准,说不定王澎湃就等着要把他暗鲨了。但卫洵不在乎,这种走钢丝般的惊险感对他来说更刺激。尤其是在王澎湃隐藏身形后,仍没有对他立刻动手,卫洵便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王澎湃要把丙九带走,就不会看他死在这里的。那跟在后边的王澎湃简直是个白捡来的保镖了!卫洵立刻想到了王澎湃的一百种用法,然后兴高采烈去带着他去闯村长家了。有这么好用的保镖,不干点危险的事实在是太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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