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喻秋,她的神色极为庄重:“我这个角色的最后结局,是客死他乡。”
“若遇乱世,无处可逃,唯有一死。”
谢晚凝不语,轻轻推倒了沙盘上的四个标记。
冷飕飕的风刮过,传来了一阵呜咽声,有女孩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声压抑、凄婉,像冰湖里砸落了石子,裂隙越来越大,哭声蔓延开来,纵有坚忍者,亦红了眼眶。
“谢娘子,为何我们女子的命运要这么苦呀?”
“对呀,还以为做了公主、当了高门世家的贵女,就会很幸福。没想到,结局也那么凄惨。”
谢晚凝在场中缓步走过,摸摸这个孩子的鬓发,替那个孩子擦去眼角的泪滴,环绕一圈,才朗声道:“自古以来,我们女子本就命运多舛。”
“但女子勤劳善良、坚忍聪慧,我们女子从不放弃,努力过好每一天,就像喻秋她们四人所代表的角色那样,在场的你们亦是如此。”
“刚才只是一场游戏,”她安慰这些孩子们,“真实的生活,可能会比这个游戏更惨烈,但大多数时候,只要努力了,都会更好。”
场上的女孩子们停止了哭泣,都注视着谢晚凝,静静地听着她的发言,包括之前一直不满的姚景熙等人。
“但是,刚才的游戏让我们看到,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我们所能选择的,是在这人生之路上,我们有没有倾尽全力去努力、有没有鼓起勇气直面困难。”
“还有,”她缓了缓,换了语调,“我们有没有同情其他女子?是否想过伸出援手、帮助其他女子?”
她转身,快速地回到沙盘旁,拾起四个被推倒的标记,放回原位。
她抬眼扫向场上的孩子们,一汪清眸泛过犀利的光芒,语速越来越快、声调渐渐高昂:“若是在一开始,这四人就相互合作,联手互助,这场游戏,还能怎么玩?”
被她的眼风扫过,在场的所有女孩子们心中皆是一震。
对呀!她们刚才有同情、有庆幸,但都很浅淡。无论拿到什么身份牌,心底里只有对这个身份所产生的骄傲,哪怕是姚景熙拿到的歌姬之女,也骄傲到只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
所有的坎坷,既来自命运,亦来自心性。
今日,谢晚凝借这场游戏,给她们上了很好的一课。
出身由天定,她们没有资格因为出身而歧视他人,也不必因为出身而妄自菲薄。
与之前的傲慢相反,她们更应理解其他女子的不易,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作为女子,更应相互怜惜、互相帮助。
若天下女子的力量能够汇聚起来,山海自可破。
场上的女孩子们沉默不语,她们都想起失窃案之时的纷争,还有曾经跟着乐荣参与霸凌同学,此刻,她们都羞愧地垂下了眉眼。
其中最为震撼的,当属姚景熙。
她皱着眉,细细打量着谢晚凝,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视这位创建了松林学院的谢娘子。
对比她自己曾经针对平民女孩说的那句“我们的生活圈,是不相交的线”,谢晚凝的眼界、格局,远远高于她,是她狭隘了。
她输得心悦诚服。
场中央的谢晚凝还不知道自己又收获了一枚小迷妹,她瞅着眼前的孩子们的神情,判断自己这一次的沙盘游戏收效甚佳,于是心中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望着人群中的朱华音,谢晚凝温柔地笑着,她拍拍手,对女孩儿们宣告:“好了,孩子们,我有一项新的事情要说。”
“即日起,松林学院将开始组织成立学习小组,要求:自由分组,五至八人一组,组内成员要兼有不同身份、不同成绩水平和不同性格。”
“名单经由我和房先生核定,小组便可确立。”
“学习小组以团队的形式参与评分评级,年度优胜者我们将张榜公示,并给予奖励。”
她要打破学院里的身份壁垒,让这些孩子融合起来,再定出严苛的惩戒规则,把霸凌现象彻底消灭在松林学院。
女孩子们都乖乖应好。朱华音和其他几个常受欺凌的女孩,都红了眼眶,望着谢晚凝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缓缓绽放出消失已久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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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沙盘游戏,将女孩儿们送回,再敲定小组名单,忙完这一切,已是入夜。
冬日的夜晚,寒月高挂,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滴翠湖的水面上弥漫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草丛里藏着霜花。
谢晚凝拢了拢斗篷,快速闪入院子东北角的澹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