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去打了桶水来。
不管是贺老爷还是宋初昭,常年习武,多有锻炼,一人担个四五桶水都不在话下。偏偏凑到一起,还得你一只手,我一只手,磕磕绊绊地提着个木桶往马厩里拎。完后互道两声辛苦。
因为是冬天,井水偏凉,贺老爷爱惜这匹马,又让人去烧点热水回来调温。
黑马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二人往自己身上泼水。
二人一面闲聊,一面做事,往常一炷香就能做完的事情,硬生生给他们拖了半个多时辰。到后来,马儿都有点烦躁了,不停从鼻子里喷着白气。
宋初昭看它可怜,觉得惭愧,终于提说应当是洗干净了。
在用抹布给这马擦干的时候,宋初昭问道:“明天我可以骑它吗?”
贺老爷飞快道:“好啊!你看它也喜欢你。这院子前边的路都拓宽了,届时让人注意些,你可以在那边跑。”这本就是为了讨宋初昭欢心,才去找傅长钧讨来的马。
宋初昭问:“府里就这一匹马吗?”
“还有两匹,也是好马,关在里面的格子里。”贺老爷问,“我带你过去看看?”
宋初昭点头:“好呀。”
两人又跑进棚里头,对着正在吃草的两匹马一顿夸,什么奇怪的词都冒了出来。贺老爷甚至连它们祖辈的英雄事迹都给编出来,硬生生给史上那几匹千里名驹塞了几个后代。
体贴。
那两匹马也确实聪明。见人来,主动走到他们面前,准备出去奔跑。在发现二人只是莫名其妙地来说说话之后,又嫌弃地回到原位,低下头继续吃草。
等两人逛完一圈出来,天色已近黄昏。贺老爷红光满面地领着宋初昭去前厅吃晚饭。
也是到现在,贺夫人才知道,贺老爷居然背着自己与昭昭在交流感情。
贺夫人简直心痛如绞。
竟被捷足先登了!
在宋初昭去换衣服的空隙,贺夫人逮着机会,冲着自己郎君就是一脚。她气道:“昭昭难得愿意出来,你为何不叫我?我看你心里其实没有我!”
贺老爷委屈说:“你又不懂马。”
“我不懂马难道还不懂你?”贺夫人说,“你二人聊着,我又不会打搅你们,在旁边给你们端个水递个糕点,总是可以吧?你心里就是没我!”
贺老爷:“……”怎么可以不讲道理?
所幸宋初昭很快跑回来,制止了夫妻二人继续争吵。
然而吃饭的时候,贺夫人一直单手按着额头,一副中气不足的模样。筷子停在自己的瓷碗上面,起起落落,却没有夹菜。
贺老爷心虚坐在旁边,低垂着头,假装不知。
宋初昭吃了两口,察觉到她闷闷不乐,关心问道:“外祖母,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贺夫人瞥了眼旁边的男人,慈爱笑道:“只是没有胃口而已,昭昭你多吃一点……”她在屋里已经吃过好几顿了。
贺夫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宋初昭站了起来,夹了一块炒鸡蛋到她碗里,说:“外祖母也多吃一点,不吃的话身体如何能好?”
贺老爷与贺夫人俱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贺夫人用颤抖的手夹起鸡蛋,克制地说:“好,外祖母多吃!”
她连着饭,将金黄色的鸡蛋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吞下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仿佛吃的是什么龙胆凤髓。
宋初昭已经在顾家见识过这样的架势,这回还算淡定。表情不自然地下,很快调整回来。转头看见贺老爷炯炯有神的双眼,也给他夹了一筷子。
“外祖父也吃。”
“吃,吃。”贺老爷捧着碗,高声道,“昭昭给我夹的菜,我能多吃三碗!”
宋初昭看他这架势,怕他真的胡吃海塞,忙道:“吃太多也不好。饱了就行。”
贺老爷跟个孩子似地笑道:“自然,自然。”
宋初昭给他们夹了什么,二人就不停地吃那道菜。没一会儿,鸡蛋就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