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城中,大京朝当年的制式依旧存在,不同的,则是里边的人都换了模样,那些不肯臣服大夏的,统统在十几年前杀了个干净,至于那些苟延残喘,臣服蛮人当奴的,都被剃了头发,看上去油光瓦亮的脑袋,再也难说是个大京朝的汉人了。
一骑飞至,赶紧向城中还在饮酒吃肉的可汗禀报。
“可汗,南人送来了好几车箱子,说是给三位可汗的大礼。”底下那人有些急促地说道。这些年两方老死不相往来,就已经是最好的场面,如今对边忽然送礼上门,显然有些让他感觉到来者不善。
边尔德眼睛一亮,笑道:“哦?南人终于招架不住了吗?呵呵,求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礼。若是礼不够大,我可要再去捞一笔,让洪胖子出出血。起码得一百个水汪汪的姑娘,不然说什么都不干!”
“愚昧,眼下不管什么大礼,咱们都不能收。我们要的是呼延明烈和寇南,抓住这两个,看那呼延老儿还如何动咱们!”
“大哥,咱真要和呼延老儿闹翻?”
古尔汗笑道:“什么叫闹翻?他们不是要收回独孤城吗?咱们请公主坐镇独孤城,他们还如何收回?这样咱们这三族之人,也不会被驱赶,他呼延老儿能说什么?”
底下的那个汉子道:“可汗,那这礼……”
“既然带来了,姑且看上一看!”古尔汗也很好奇,这洪杰究竟送来了什么东西。
几个箱子被人扛了进来,然而当打开箱子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站立起来,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
一百多颗人头血淋淋地码在箱子之中,看得让人头皮发麻。头颅都已经被风干了血,看起来土黄土黄的,惨象不忍直视。
边尔德眼睛瞪得滚圆,看清楚了那个离他们最近的箱子里,死不瞑目的,赫然是他的好侄子阿托,顿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颤抖着嘴唇怒道:“混账!谁干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洪杰!洪杰居然敢杀光我的人!来人!召集全族,给我攻打玉门关!”
古尔汗吩咐人将箱子盖上,这样的刺激一直摆在这里,难免让人心神不宁,做出冲动的举措来。“二弟,稍安勿躁。”
“大哥,这……这能忍?咱们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古尔汗道:“这洪杰向来小心谨慎,这次居然敢做出如此出挑之事,一定有什么原因,对了,随行的礼……东西里,可有什么信?”
“信倒是没有,但是那使者说,有几句话,是洪督军要送给可汗您听的。”
“带上来!”
边尔德坐在位子上,气息急促地说道:“洪杰,这回是要跟咱们撕破脸了吗?他好大的胆子!”
古尔汗见到送礼的南人被带了上来,便问道:“洪督军可有什么话要嘱咐本汗?”
“督军说,大京钦差查明,呼延公主遇刺,乃西三族之人所为,为了两国和睦,暂时不能将公主交给可汗,等夏皇亲临,再作商议。”
“放屁!他这是污蔑!”边尔德眼神冷肃地拍案而起。
古尔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问道:“公主呢?公主可醒过来了?”
“是的。”
边尔德抽气一边的金刀,欲要朝那使者砍去,“狡猾的南人,我要杀了你!”
“二弟,冷静!”
古尔汗拉住边尔德的衣服,说道:“你先带使者回去吧。告诉洪督军,不要污蔑好人。至于呼延公主,也请带句话,就说西三族赤胆忠心,始终是大夏的子民。并没有任何不敬之心。”
使者看了眼古尔汗,道:“大汗嘴上这么说,这刺客自己都承认了,那是您派去的。”
“是真是假,公主自然能分辨,还不退去!”
使者拱手告退。
一边的鹰钩鼻沉思良久,终于觉得此事有蹊跷,说道:“大哥,我看这事情咱们还是给天可汗联络一下为好,不然若是真误会了,到时候便解释不清楚了。”
古尔汗眯缝着眼,道:“三弟你觉得现在还单单是南人要陷害咱们?这呼延明烈当初还是昏迷不醒的,忽然就醒过来了,洪杰如此大的阵仗,直接将人头给送回来了,我看这次是他呼延老儿和南人准备联合,铲除咱们这三个部落。”
“不会吧?咱们是大夏的人,他呼延烈阳敢这么做?”
古尔汗抿了抿嘴,道:“咱们这些年在独孤城大吃大喝,理会过他不曾?当年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是咱们三个部落,虽说归顺,但也没缴纳过半点粮食,他呼延老儿难免想要除之而后快。”
“你说会不会是当年闹饥荒的时候,咱们的人不让其他部落混入西北来,他呼延老儿怀恨在心?”
古尔汗长叹一口气,道:“不用再猜了。不管这次是谁的主意,总之咱们的处境岌岌可危,一旦呼延老儿和南人联手铲除咱们,恐怕……”
“那该如何是好?”
古尔汗思忖再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戾,道:“这些年咱们积攒下来的底蕴,合起来也有五万人马,若是真要火拼,咱们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大哥的意思……”
古尔汗道:“既然现在谁都说不清,免得到时候百口莫辩,成了理亏的那家,咱们索性就先发制人,就按方才二弟所说的,大军出征!攻打玉门关!”
“大哥,你疯了?这贸然攻打,到时候怎么收得了场?”
边尔德冷静下来,想到如今是死了一百个族人,要是真打起仗来,死的可就是几百几千人了,便道:“大哥,是啊,难收场啊。”
古尔汗道:“咱们就是要让这场仗收不了场!既然他们抓着呼延明烈和寇南不放,那咱们就攻打玉门关,直到他们交出人来为止!”
鹰钩鼻皱着眉头,道:“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开战,真就是生死难料了。”
“不动点真格的,呼延老儿迟早将我们赶尽杀绝,前不久,王廷的卧底便透露了风声,呼延烈阳早就对我等不满,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咱们做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