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医院没什么人,冷风一吹,周围的环境更显得阴沉。
姜荷关上车门,对驾驶位的男人道谢:“谢谢舅舅送我过来,我有些家事处理,就不送了。”
周承越在打电话,整张脸藏在阴影中,不知道听没听见。
姜荷也顾不上太多,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往里面跑。
来到病房,看见温平海坐在她妈病床前抽烟,整个人戾气重重,她一进门,对方就一脚把病床前的凳子踹到了房间角落。
姜荷没理他,走过去打开窗户,想让屋子里的气味散开一点,没想到刚抬手就被人按下去了。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温平海神色阴沉,语气烦躁,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姜荷:“温先生,这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我是你爸!”温平海红着一双眼睛:“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还管起我了!”
姜荷冷笑:“我不想跟你吵架,有事直说。”
温平海当年抛弃糟糠之妻娶了初恋,姜母被赶出家时姜荷才三岁,她记得母亲拿着两万块钱的无助和心如死灰。
净身出户房车全无,母女两相依为命至今,过得很是艰难,结果上天专找苦命人,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点,母亲又突然脑出血,姜荷找遍了所有有名的脑科医院也没让她醒过来。
要不是最有可能治愈母亲的医生是温平海的好友,他又主动找上门,她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
明明她妈才是正牌老婆莫名其妙成了小三,她还被扣上了私生女的帽子,谁能受得了。
恐怕是觉得自己情绪太激动,温平海努力让自己扭曲出一个正常的表情。
“青青,我是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但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放下了,你妈的病我会负责到底,你帮帮我,妍妍身体不好,她不能进局子。”
姜荷攥住窗棂,努力让自己站直身体,她想问一句,难道她身体就很好了吗?
“没必要说这些话,我现在叫姜荷,温青早就在十五年前死了。”姜荷嘲讽的说:“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替她坐牢吗?”
“不是不是。”温平海摆手:“我是想说,小周不是在汉城吗,你让他帮忙说说情。”
温平海真话假话掺着,姜荷才知道,温妍跟人谈恋爱的时候劈腿,对方求和被车撞断了一条腿,现在死活要让她负责下半生。
普通人给点钱就打发了,偏偏那人是汉城几个大人物之一的独孙,一下子就变的难以收场。
温平海:“我哪知道那小子看着其貌不扬,还有这层身份!”
姜荷:“资本不大胆子不小,这样的人都敢欺负。”
温平海一噎,终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叙旧对称不上熟悉的人是种折磨,温平海扔给她一张卡转身往外走,赶趟儿般说:“里面有五十万,剩下的事情办成了给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再不影响平海建材的前提下让他们把这桩婚事退了。”
从始至终,温平海都没有看过床上的女人一眼。
姜荷能理解,温妍是他跟他真爱的独生女,养在外头很久,好不容易接回家还没娇惯几年就被人盯上,谁能受得了。
更重要的是,这婚还退不了,退了说不准喜怒无常的富商会做出什么事。
宝贝女儿和劳碌半生的家业他都想要,不然也不会找到姜荷。
姜荷在他出门前说:“你找我没用。”
“什么意思?”
姜荷捂着还疼着的胃,说:“我跟周霖已经分手了。”
温平海的脚一下子被粘住,转身时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你再说一遍!”
姜荷平静的直视他:“我跟你的宝贝准女婿,分手了。”
姜荷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厚着脸皮认女儿,从周霖身上套了不少生意和钱,她现在分手,最受打击的应该是温平海。
“不行!”温平海咬着后槽牙:“你们不能分!”
姜荷嘲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靠着别人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你也挣了不少钱,还不够你们一家子花吗?”
温平海被戳中了心思,脸色青一片红一片,情急之下抬手就是一巴掌,“我是你爸,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荷被打的退了好几步,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温平海还以为她在装,又上前攥住了她的胳膊,作势要打第二下。
眼看着男人粗粝的大手要落到自己脸上,姜荷满脑子都是怎么还手能避开病床,然而没等劲风袭来,她忽然感受到钳制住她的力道一松,伴随着男人的痛呼,那股劲消失了。
姜荷慢半拍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温平海狼狈的捂着心口摔倒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