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闻相翊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恢复之日遥遥无期,无法承受巨大打击,那天之后又没了踪影。
“先生高见,让寡人茅塞顿开。”
嬴政听了韩非对《五蠹》的解读,又有了新的顿悟,激动不已,这种人才若是能为他所用,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李斯见大王和韩非相谈甚欢,席间他丝毫插不了话,心中有些不悦,因此说到:“天色不早,再晚恐怕要误了宫禁,不若今日微臣和师弟先告退,明日再和大王探讨。”
嬴政这才注意到天已经暗下来了,四周已经布上了烛台,但他着实意犹未尽因此便想留韩非宿在宫里。
“先生不如今夜就留宿宫中,与寡人秉烛夜谈岂不美哉。”
“这......恐怕不合规矩。”韩非婉拒。
“有何不可,与先生对谈令寡人茅塞顿开,就这么定了。”
嬴政执意留下韩非,韩非只能遵旨,李斯便只好一人离宫。
“哼,若无本官保举,大王岂能看上你。”李斯在路上一个人嘟嘟囔囔,对韩非受到的恩宠十分嫉恨,真是悔不当初,尉缭现在还安居太尉之职,自己却又添新敌。
韩非离开议政殿时已过子时,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往青熙小筑安歇。
“韩师兄?”
韩非步伐一滞,转身便看到阔别多年的小师弟。
“瑾和,你,你怎么在这?”不知是激动还是口吃的毛病又犯了,韩非结结巴巴的问道。
“说来话长,没想到能碰到师兄。”宜瑾和也是很激动,自从师傅去世后他们再未碰过面。
韩非点点头,也是很意外,“你都,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走走走的时候你才十七岁。”
是啊,他们都老了。
遣退了小太监,二人就在园子里聊了起来,得知嬴政想重要韩非,宜瑾和忧心忡忡。他这个师兄他是知道的,一心想匡扶韩国,无奈韩王不争气,他又怎么会真心帮嬴政夺取天下呢。
“师兄真想留在秦国?”
韩非苦笑,这条路不是他选的,但如果留下来能让韩国有一线生机,即便身首异处,他也甘之如饴。
宜瑾和看他这副表情什么都明白了,虽然知道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如果你还存着什么其他心思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嬴政不是你能左右的,他身边的李斯尉缭,乃至王翦蒙恬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点韩非何尝不知,秦国的明君贤臣都是他期待的,今天他看到嬴政眼中的光芒,更是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慨。
“师弟,你不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宜瑾和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似乎能预见了韩非的未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近来韩非多次听李斯透露出大王打算先吞并韩国,再向外扩张的想法,秦国最近动作频频,内使腾在韩国边境蠢蠢欲动。
韩非不由心惊,他经常入宫伴驾,嬴政却从来没向他提过,想来还是顾及他韩国公子的身份,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入宫时,韩非便献上了《存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嬴政面色沉静的看向跪在下方的李斯,将竹简扔到他面前。
“你也看看吧。”
“是。”李斯拿起竹简,一目十行的浏览完,心中大喜,面上却痛心疾首,“大王是微臣之过。”
“爱卿何出此言?”
“大王有鸿图之志,日后必是要统一天下的,微臣本以为引荐韩非能助大王一臂之力,没想到他包藏私心,妄图保存韩国,微臣有罪。”
“他本就是韩国贵族,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但这样寡人就不能留他了,嬴政心想。
李斯以为嬴政还是想挽留韩非,因此再下一剂猛药。
“大王仁慈,待韩非推心置腹,将其奉为上宾,可惜这样也不能令他全心全意效力秦国,反而借机撰蛊惑王上,微臣想韩非恐怕不适合留在秦国,不如放他出去,也好彰显大王仁义。”
“仁义?”嬴政面目狰狞起来,他想到曾经被背叛的经历,看来是他太过仁慈了,让他们变得胆大妄为,“传旨,将韩非下狱等候发落。”
“大王开恩,大王......”李斯惊呼。
“不必多言,你下去吧。”
“是,大王,臣告退。”李斯面露不忍。
师弟,你可不要怪师兄无情,这可是你咎由自取,李斯心中一阵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