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初冬的风轻轻掠过大地,卷落了更多枯黄的树叶,逢得连日放晴,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澄澈,阳光柔和,透出一种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谢晚凝一直都在忙忙碌碌,未曾歇息。
每天清晨,她早早起床,带着孩子们一起,在武术场跑步、扎马步,拉伸筋骨,练习基本功。
用过早饭,便是梅老、纪兆的经学课,和房慧、邢香桃的启蒙课。这个时候她就会各处晃悠一圈,听一听孩子们的诵读,看一看他们的习字作业。
下午是邬举、邓工、甘恒等人的技能课,谢晚凝也会择一旁听,了解各位先生的授课进度和孩子们的学习情况。
其余时间,她处理学院的各种杂务。
因前两回女孩儿们在休沐日回家后,说的全是在松林学院里见到的各种新鲜事情、得到的各种收获,让各世家大族的大家长们都点头称赞,极为认可,于是大手一挥,给松林学院捐赠了好大几笔银两。
一时间,松林学院的名气又传了一波,竟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家,连忙找关系把家中适龄的孩子也都送了来。
这其中少不了端王和几个长公主、县主的手笔。她的堂姐谢雅琴,更是直接将杜家的一个族妹塞了过来。
谢晚凝以学院事务太多为由,客客气气地谢绝了各种宴席邀约,只收下了孩子们的报名信息,只说会定个时间组织开学考试,通过考核的孩子,均可以入读院,不论身世。
随着学院入学人数的暴增,谢晚凝又找了老贺去修缮园子里的其他房屋,扩建为授课教室和住宿区,就这样,修缮工程的筹划、银两的调拨、人员的安排,竟将她的时间挤得满满当当,恨不得一人掰成几人来用。
虽然忙碌,她却觉得心中格外充实。
抬头仰望,她是真正感受到了天地的辽阔。这跟上一世憋屈在内宅中的生活相比,几乎让她喜极落泪。
她暗自给自己鼓劲,等松林学院的发展更为平顺时,她就抽出时间,再去外面走走,去看看山河大地。
正当谢晚凝斗志昂扬之时,另一头谢信和王氏见女儿一月余都未归家,心中甚是挂念,亲自熬了一盅浓浓的鸡汤,再带上日用的物什,直奔松林学院,打算过来看望女儿。
可巧,谢晚凝正抓了刘伯光、甘恒在葆光堂算着账目。
孟清竹也在,正坐在窗下煮茶,一袭玄色圆领袍衫,衬得人容色如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翻着小几上的册,清贵无方。这样的画面,让人瞥一眼,便不自觉地被吸引了去。
趁刘伯光和甘恒低头演算,谢晚凝悄悄往那窗下瞥了一眼,似有灵犀,那窗下男子抬眸回望,目光深邃,带着隐隐流光。她忙收回目光,脸颊却微微泛了点热。
两人平日都忙,几乎未曾有空闲相处,像这样同在一处,都已是满足。
此时,谢信和王氏跨过门槛,迈入堂中,恰好撞上了这一眉眼官司。
老两口快速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怀疑。但几十年的默契,让两人匆忙掩饰了脸上的震惊神色,只笑道:“晚儿,我们来看你来了。”
“爹爹,娘亲!”谢晚凝惊喜地回头,快步迎上,脸上瞬间笑意融融,掩不住的欢快。她才恍然自己离家太久,对父母自是想念得紧。
屋中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向谢信和王氏拱手致礼。
谢信捋着短须,对刘伯光和甘恒还礼,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转头对女儿道:“在忙?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
谢晚凝忙道:“没事、没事,我们正在算着学院的账目。爹爹、娘亲快坐。”说罢就拉着两位,想让他们坐到堂前主位上。
谢信没说什么,笑呵呵地绕开了她,走到窗前,伸手点点小几上的茶炉,问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在煮茶?可否让我尝尝?”
“荣幸之至。”孟清竹请他入座,言谈举止间,疏朗磊落,不见局促。
谢晚凝咬唇,看着两人就这样对坐品茗,一时心跳如擂。
王氏却拉拉她的衣袖,悄声道:“别管他俩,你过来。”说罢便牵上女儿的手,拉到一旁的小厢房内。
说是小厢房,不过是隔了一个绘着青山绿水的细纱屏风,内里摆着一套桌椅,平日是用来给先生们开会商讨、或者休憩闲聊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