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随便穿件衣服走一遭,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凤和围着她转了一圈,修长纤细的手指从珠宝首饰堆积的小山里,翻来覆去找出一串类似红宝石的珠串。 “我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选择交给他。你不是说他不会被权力、地位诱惑,那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刻意拖缓语调,像正宗的影视剧反派,阴森诡异,“你可别忘了,我从前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任他自由生长,是你的到来让我发现了他,那么就算没有这个赌注,我也依旧会不择手段地挖出他的心。我现在是在给你,给他,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他只要通过你的考验,你就放了他?”冰冷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令她打起寒战。 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脸,将那串如血般浓郁的宝石串,戴在她的脖子上。 “当然。这是我无数次死亡时,吐出的精血,它们连成了这串凤唳火赤玉。” 在他深厚的神力威压之下,陶珂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弄操控。 他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鲜艳欲滴的火赤玉垂落在她的颈间,凤鸟的精血凝聚而成的红滴子,就像深陷入她皮肤中的红痣。 陶珂感觉自己的心口有火焰在烧,刺烫灼热着皮肤表面乃至骨下,心脏在跳动中被炙热的铁链缠绕封锁。她捂着胸口,疼得跪倒在地。 “公平起见,为防你作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你脑子里想的一切,我都会知晓。”他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绞痛难忍。“他的选择同样关乎你自己的生死,他若选错,你就要做我一辈子的傀儡,生死由我,祈祷吧……” 又来?!读心读心!你读的懂我说的话吗? 凤和笑着低头看她,并未言语。 我说我来自其他世界,这个世界在我们那就是一本,你们都是里虚无的角色,你听得到吗?历史上根本没有你这号人,更没有神仙妖怪,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凡人探寻宇宙真理编造的神话传说,你听得到吗? 她心中鄙夷,料定他也和元始天尊一样会被天道屏蔽。 “那你又怎知,自己的家乡不是一本?”他转身坐回餐桌,向她劝告,“我活了千万年,娲皇造人时便降生于世,天地外物,无穷无尽,你进了这里,却永远幻想独善其身,总有一天你会为之送命。” “你真是好心呐!”她撑着地,缓过劲儿来,讽刺他,“一边用铁链拴住我,用你那残疾的脑子决定我的生死,一边又教我为人处世,叫我活下去。你真好啊!” 既惊讶于他刺破了天道枷锁,可以窥探到她“剧透”的心声,又鄙夷于他脑残的行径,这种人……不对,这种鸟,自杀了无数次都死不成的精神病,怎么会好心因为凡人的饭菜,飘渺的安慰而折腰…… 她甚至真情实感地同情过他,圣母心泛滥地想救他,都是狗屁! 是她害了姬发……是她害了姬发! 凤和单手靠在案几上,饶有兴趣地听着她内心深处地肺腑,无一例外地是在骂他。 他承认自己就是有病,从第一次以命还债开始,他次次心存侥幸,或许这次后,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他的不死不是天赐的神力,而是摧毁他的武器。 是夜,陶珂偷偷溜出了洞窟,去寻哪吒。凤和正在打坐,火鸾们在后殿为他准备出门需要的华丽衣饰。 “哪吒!”她用气声呼喊着,穿梭在红色的业火中。 “小师叔!我在这!” 循着声音过去,只见他被火印关在笼子里,连混天绫乾坤圈都蔫儿了吧唧地躺在一边。 “他的九天业火修炼得炉火纯青,压制着我的真火,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趴在笼子边,诉说道,“而且,小师叔,他怎么和姬发长得一模一样?” “他说,姬发是他的另一半魂,是他濒死时,分出去的。”陶珂告诉他。 哪吒惊恐万分:“那姬发和他是同一个人?!” 陶珂打断他,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姬发是姬发,凤和是凤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姬发更不会奴役伤害我们。既然他把自己割掉了一半,转世轮回后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哪吒打量起她颈间,在黑夜中闪烁的赤珠,问:“这是什么?好眼熟,像是在眨眼。” 陶珂用力将他拉了出来,如实地说出了经过,并道出了火赤玉的名字与来历。 “我记起来了,这珠串不是凤鸟用来锁住生魂的法器嘛。据传凤鸟热衷于收归宝珠,到处得罪人,它们会用火赤玉混淆在一堆珠宝里,等对方戴上,那人的思想、魂魄、肢体就都受他们凤鸟控

……”陶珂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贡献情报,话未落,就被极速赶来的凤和抓回了洞窟。 “快跑!” 场景快速更迭,她只得留下两个简短的字,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凤和把她摁在玉床的壁沿上,他似乎刚从修行中出来,歪着头克制着莫名的郁闷,凶狠地警告她,“明日就启程去西岐,我劝你不要擅自惹怒我,我早已失去仁慈。” 我???我哪里又惹怒你了?! - 姜子牙在磻溪垂钓时,心中一直惦记着该如何拉拢姬昌。 这几日,杨戬正贴身保护着殷郊,陪他在城外赈灾,而他才得以重返溪湖怀抱,静心思考对策。 已经过去五日了,据姬发所言,大夫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捉住殷郊,向朝歌献上叛臣贼子,以表忠义;一派则觉着应利用殷郊,拥立新主才是王道。 两派相争,吵得不可开交,故而对于殷郊的处置,姬昌是一拖再拖,至今未有人寻上门。就差陶珂的临门一脚了,可她去了三日都未回来,传去的信更是毫无回音,不明朗的局势,可把他愁坏了。 此次垂钓,他亦未管什么鱼饵,跑了鱼也不起身处理饵料,就这么沉默地坐了一天,也没掉着什么鱼。 直至他失魂落魄地归家,铺子外跪着一个人,是当初有一面之缘的武吉。 他满面灰土,发髻松散,憔悴得像条落水狗。一见到姜子牙,他立马冲过来跪下磕头,求他相救。 "老伯,前辈!求您救救我,我家中还有慈母卧病,没有我,她也活不成的······"他发了疯似的向姜子牙磕头,紧紧抓住这根唯一可依靠的救命稻草,只因姜子牙曾道破他的劫难,并做下过承诺。 姜子牙扶起他,简单了解情况,原是这武吉小子前些日子当街失手杀了人,被众人目睹,被抓进了公堂,应其态度恳切,大夫才网开一面放他归家十日,安顿母亲后再问斩。 武吉坐在草药铺中,忐忑不安地喝着姜子牙为他泡的茶水,时不时打量着周遭事物。 姜子牙正在整理账本,瞥了他一眼,才说:"不用看了,我女儿最近有事出远门了。" 武吉的头更低了些。 "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破劫之法,但你得帮我个忙。" 武吉如许久未上岸的溺水狗终于呼到空气,整个人虚脱一般,三叩首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你且在第十日去公堂自首,带上你的樵夫朋友,与他们一起高歌此曲儿,要唱得洪亮清晰,唱到我来,才可终止。” 姜子牙将手中的曲词递给他。 “我去自首真的不会被斩杀吗?” “此劫乃印煞相生,看似如死劫,却可寻觅得良方,只待我明日传你破法,此劫消尽,那么你就算跑去衙门窜跳,也不会因此丧命的。”顿了顿,他学着陶珂的语气,“我向你打包票。” 武吉这才安心地拜别姜子牙,偌大的草药铺又只剩白发老人一人了。 他不由地开始想念哪吒和陶珂,怎能去了这么久,还未归来?明明来回路程半天都已足够,莫不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陶珂已然被驾着刀出现在姬发的寝殿中。 姬发现下并未归来,应该是还在城外处理灾情,他总是忙得不着家。 陶珂被凤和锁住了身体,全身上下,只有脑子是能动的,也不对,脑中也有监控,她的身体如今都不属于她自己。 坐在屏风后,看着凤和乐此不疲地扮演起姬发戏耍仆从,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一会儿轻声细语,一会儿翻脸发火。 他就是个疯子。 她不停在心中祈祷着,姬发不要回来,姬发不要回来…… “吵死了!”外面的疯子朝她脚下砸来一个花瓶,碎渣子落了一地,瓶中的水溅起水花,沾在她的裙底。 那条烟霞色凤纹的裙子裹挟住她的身躯,好像将天边的霞云光华穿在了身上。 等了一个时辰,凤和便失去了兴致和耐心,他原是打算欣赏一番姬发亲眼见到他时的无措和自我怀疑,所以才大费周章地躲在寝殿里,恶作剧般地等他。可哪想,这小子,一直没回来,虽然凤和是不请自来,但他却感受到了被放鸽子的滋味。 他一挥手,解除了陶珂的封禁,命令她:“你去把他捉来见我,不要耍花样,一旦被我发现你要反抗我的话,我立马控制赤珠烧死你。” 陶珂平缓了呼吸,垂头后退着离开了寝殿。 她飞奔在春夜的街头,满盈的圆月几乎照耀了整个凡间,这个时候还没有夜市,路上家

家都灭了烛火,早就睡下了。 从西伯侯寝宫前往北城门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铺街,此时此刻,夜风正盛,不在秋季却有一股萧瑟之气。 陶珂努力克制心中所念,故意小跑着找人,只希望那人永远不要被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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