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二十八天
叶浮光已经开始心猿意马。 她隔着薄薄衣衫,掌心已经能够触碰到沈惊澜后腰的温度,甚至能察觉到她柔韧肌肤里隐藏的力量,如今整个人被淹没在她肆溢出的信香里,明明没有入水,却已像沉浸在铺满茶花花瓣的水池里。 四下水雾升起,暖意带着不可描述的热意一起涌上来。 正在这时,她却再度听见了岐王的声音: “你唤我什么?” 小侧妃已经氤氲起雾意的鹿瞳陡然清晰几l分,才放松的身躯又紧绷了起来,以为是自己的称呼不对,浅粉的、柔软的唇动了动,像野地里被风拂过也要缩起来的含羞草,下意识将称呼改了回去: “……王爷?” 沈惊澜却没了动静。 她此刻好似整个人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那愈演愈烈的头疼所慑,让她莫名生出难言的燥意,从前唯有在沙场上,被数不清的血色渲染时,才会偶尔这般失去理智,想将面前出现的一切给撕碎。 而另一部分,则因怀中的温香软玉,慢慢融化,柔情都还成了水,想要就这样将她的小王妃包裹起来,藏在只有她能触碰到的金屋里。 她眉尖蹙着,忍了又忍,蓦地出声道,“改回去。” 叶浮光:? 小侧妃呆了呆,好像被这汤池房的热意熏坏了脑袋,钝钝的,好久才反应过来,慢慢地又叫了一声,“妻主……?” 尾音还没彻底落下,原本只是抱着她的人就像是难以忍耐什么,忽然将她的下颌抵住转向另一侧,随后,山茶花味更浓郁几l分,铺天盖地往叶浮光的鼻腔里涌去。 她以为自己是被这倏然明烈的信香惹得透不过气,此刻那些环绕她的水都被抽离,而她被推进了满是山茶花瓣的花海里,炫目而盛大的红将她淹没,甚至要将她的每寸肌肤都沾上这股味道。 可昏头转向间—— 因两人距离实在太近,眼眸试图看清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唯有那逐渐上升的热度、还有压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才让她恍然惊觉,她透不过气并非沈惊澜的信香缘故,而是因为…… 沈惊澜在亲她。 她不太会呼吸。 叶浮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念头:这是她的初吻耶,那沈惊澜呢? 这么凶,总觉得很熟练的样子。 …… 小王妃的走神令沈惊澜很不满。 明明发出了那种无法呼吸、也应接不暇的挣扎呜咽声,像小兽被叼起后脖颈的细嫩皮肉,但这远远不够。 远不能让沈惊澜压下那股撕碎一切的冲动—— 她落在叶浮光腰上的掌心上挪,改为托住对方的后颈,即便长期卧床,但从前久握兵器留下的茧也仍留存,掌心碰到那莹白肌肤时,只是安抚似的摸了摸,就激起一片很浅的粉色。 直到她触碰到叶浮光的信腺。 比主人还懒、大部分时候 都在摆烂,甚至对属于地坤的山茶花香缠绕挑衅的乾元信腺这时才姗姗应激,好似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属于支配地位的那一方,在叶浮光即将被那山茶花海溺毙之前,细细密密的雪花才飘扬下来。 令沈惊澜躁动不已的猩红里,终于落下低温的冰晶。 但也只是一层很浅薄的,像冬日的一场小雪,顶多为那些花瓣边缘镀上一层霜色。 于如今的岐王而言,这点凉意,不亚于饮鸩止渴。 可是被她拥着的小王妃已经面红耳赤、好像快要被亲晕到她怀里的模样,沈惊澜闭了闭眼睛,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嗓音冷冽地问: “你信腺不全?” 就好像刚才急促到恨不能将眼前人吞下去的人不是她。 叶浮光眨巴着眼睛,掌心搭在她肩上,不明所以地答:“大、大概?” 她确实知道原主有些这方面的残缺,毕竟先前岐王病重卧床时,她还是用划上后颈的方式,才逼迫自己释放出足够多的信香,将对方安抚下去。 可是…… 你们这个世界di就偏要也加上信香吗? 这个设定必须要这么讲究吗? - 沈惊澜缓缓地深呼吸,她没想到沈景明千挑万选还能给她选出这么个略带残缺的冲喜侧妃。 虽然不知自己那股燥意的缘由,但目前来看,叶浮光的信香似乎对那种情绪有抑制作用,偏偏小侧妃信腺不全,总不能将她当一味随意取用的药材,必要时就在她的后颈划一刀,逼迫她为自己降一场大雪。 再者—— 沈惊澜从前也听过不少王族地坤的罕见毛病,不少都
得依赖乾元的信香方可缓解,但那就像大烟,一旦沾染,后面瘾只会越来越大。 何况,面前小侧妃也不似那些故事里拥有强大信香的乾元,若将那些故事里的乾元形容成大海,她这只小鹿拥有的充其量就是个小水塘。 是竭泽而渔都让人不忍的地步。 想到这里,沈惊澜垂下眼帘,以意志力将那股破坏欲压下,强忍着头疼,闭了闭眼睛,说了两个字,“出去。” 再让叶浮光留在这里,她怕自己一时失了力道,将她伤到。 话音落下时,她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错愕与无辜。 还有一点点的伤心。 但沈惊澜无法解释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让她侍奉的事情,况且这异样,多半也与她之前在燕城中的毒有关,如今之计,还是得尽快弄清楚自己的状况才是,所以在小王妃愣神的空隙里,她只是神色淡然地站着。 半晌后,叶浮光犹如一只被捡回家之后、又再次被丢掉的小狗,失魂落魄地绕过屏风,走出了这间汤池屋。 …… “王妃有何吩咐?” 见到叶浮光出来的身影,银屏曲画还不知她被退货,只是本能想起从前她刚入赘王府、对着病重的岐王都能折腾一宿的精力,条件反射地询问着,以为她是需要什么 东西,而她们先前又未备下。 叶浮光:“……没。” 11 “?()?” 的设定,太惨了。 叶浮光悲从中来,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好似被糟蹋了、还被嫌弃了的模样落在来往的下人们眼中是什么画面。 银屏曲画对视了一眼,仿佛纷纷看到对方内心在摇头。 果然呢。 她们想,之前王爷是仍在昏迷,所以才任由这个侧妃为所欲为,现在王爷才刚醒,是不可能任由王妃造次的! - 直到沈惊澜沐浴出来,那股头疼感减退稍许,才发现那道坐在石阶上的寂寥身影,孤零零的长影映在阶旁的茶树上。 她想到刚才婢女们耐心为她擦干长发的时间,还有在屋里独自忍耐、等这股疼痛消退的时间,再看叶浮光的背影,陡然产生了一种感觉—— 这只小鹿的世界里只有她。 尤其是小姑娘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令沈惊澜本能想到对方是入赘到王府里的乾元,是本该被家里人捧着、如今却要被送来伺候天潢贵胄,而且还是她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她就没有任何不忿么? “王爷。” 小王妃站定在她眼前,虽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但却还是本能地看着她,半晌后试着问道,“要回梅园吗?” 沈惊澜下意识地按了按仍隐隐作痛的额头,半晌后道:“不必,青霜院已修缮完毕,本王今晚歇在那里。” 可是那房间里的朱砂墙还在! 叶浮光条件反射就要提出抗议,但想到先前同薛从德的讨论,欲言又止了片刻,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语气道,“王爷是不是嫌弃妾伺候得不好?” 那倒也不是。 沈惊澜想,小王妃长着这般可爱,哪里需要学什么伺候人的把戏,无论乾元中君还是地坤,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无法自持吧? 正因如此,她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顿了顿,沈惊澜近乎叹气道,“罢了,今夜歇梅园。” 此言一出,更显得她像是碍于自家乾元技术不好又不能直言、还得哄着说“没有,其实也还行”的妻子,令叶浮光更生愧疚,而旁边的银屏曲画都将脑袋压得更低,以免忍不住触犯规矩,对王妃露出什么不礼貌的鄙夷目光。 想到从前的那些什么彻夜折腾,还有花里胡哨的床塌事件,银屏曲画在内心很统一地想到一句话: 真是差生具多! …… 因沈惊澜先前的嫌弃,叶浮光晚上睡觉时都乖乖缩在床角,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明明都睡在一张床上,偏偏比先前岐王沉睡时相隔更远。 但这样也没用—— 第二天一早,叶浮光就看到了满桌的早膳,犹如被划出了楚河汉界,一半是属于沈惊澜调养脾胃、容易克化的食物,而另一半,则被郁青推到了她的跟前。 分别是:香煎羊腿排、脆皮乳鸽、清蒸牡蛎、凉拌裙带菜、山药糕、驴肉火烧、五谷芝麻糊…… 郁青恭敬道,“这是膳房为您特制的,王妃。” 叶浮光手里被如意递了汤勺,面前摆着主食五谷芝麻糊,碟子里放了块驴肉火烧,再看桌上热的冷的大碟小碟全都是滋阴壮阳的,忍不住单手掩面发出一声
:“呜。” 整个岐王府都知道她不行了! 旁边坐着的沈惊澜不知这些菜肴的作用,由银屏曲画奉膳,闻言瞥了她一眼,眼神奇怪道,“膳房上的你不喜欢?” 她听郁青那么说,还以为那半桌全都是叶浮光的喜好。 “没……”小王妃委委屈屈地低头喝芝麻糊,含含糊糊地应,“妾喜欢的。” 但看小姑娘那般低着脑袋认真吃饭,沈惊澜瞥了周围伺候的人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她们用完膳,出门的马车也早已备好。 - 大理寺卿自从昨天接到那张帖子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坐立不安,首先因为这张名帖来自岐王府,其次帖子里也没有任何客气话,概括下来就短短两句: 我,岐王。 有个叫叶渔歌的犯人,得罪了皇帝,是在你们那里、城都畿狱还是在殿前马步军司狱? 看见这封帖子的时候,他整个人欲哭无泪,心想这叫什么事儿?从前谁都想攀上岐王府的高枝时,岐王都不曾收过他的橄榄枝,现在燕城事变、岐王兵败,朝堂在这半年内属于岐王的势力贬的贬、谪的谪,现在岐王从病重中恢复,从府中送出的第一封信却是给他的,朝堂上众卿如何想他? 皇帝又当如何想他?还有亲皇的二相二参? 会不会认为他就是岐王心腹,是先前清算时漏下的鱼? 他简直坐卧难安,毫不犹豫让人恭恭敬敬地将回帖送到了岐王府,就差加大加粗表示,人不在我这里哇,请岐王车马移驾殿前马步军司狱吧! 轮到殿前马步军司狱的诸位颤抖了! 故而当岐王车马次日抵达时,掀开车帘,就发现外面严阵以待了许多黑甲卫,而沈惊澜下车时,甚至还看见前面半跪的两张熟悉面孔。 严薇君、白榆。 都是曾经从她军中出去的乾元,先前已是侍卫步军司的副都指挥使与都虞候,而今却不见她们盔甲上的头领标志。 沈惊澜抿了抿唇,见她们跪在她的前路上,“参见王爷。” 只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景,就已然让沈惊澜明了禁军三司长官们的态度,她 眸中浮现几l分讥讽的笑意, ?()_?, 殿前马步军司狱明面上为禁军大狱,实则为皇帝私狱,其中关押犯人大部分都是易进难出的,随关押等级不同,有的可容家人探视、有的不许。 昨日郁青已派人打听过,叶渔歌并不在不许探视的范畴内。 然而今日王府车马一到,三司长官无一人露面、不愿与她扯上关系也便罢,竟将她从前的下属派出来,摆明了一副“王爷您身份特殊,来这里我们不方便招待要么还是请回吧”的姿态。 说欺人太甚都是轻的。 沈惊澜很轻地笑了一声。 …… 叶浮光拉着裙摆,慢慢从车驾上挪下来,才走到沈惊澜附近,就听见了她的那声笑,她被日光刺了下眼睛,一时看不清岐王面容,下意识出声: “……王爷?” 沈惊澜缓缓应了声,见到她粉白衣衫映衬下、那张微微肉的圆脸,配着蝴蝶步摇轻颤,可爱又活泼的模样,抬手很轻地替她将鬓角的一小缕头发挽到耳后,“去吧。” 叶浮光:“?” 她红了一下脸,因为时刻记得自己同岐王的关系,所以在这大庭广众下有些亲昵的举动,就会产生一种“好像公开出柜”的刺激感。 随后才将那点羞赧压下,出声问道,“王爷不一起吗?” 她看起来很像是离开家长就会担心外面世界危险、不知所措的小孩。 沈惊澜再没见过比她更黏人的乾元。 然而视线落到那两人身上时,她又出声道,“本王见着熟人,正好叙叙旧。” 顿了顿,她说,“去吧,车马就在这里等你。” 于是叶浮光带着帮她拎着太清楼豪华餐食木盒的如意,一步三回头地、往两辈子都没靠近过的监狱方向走去。 在被那大狱的森冷阴影覆盖之前,她见到岐王免了那两人的礼,而从不远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瞧着也不过十五六的模样。 他们冲到了沈惊澜的面前,不怕人地打量了一会儿,忽然也跪下了。 隔着太远,叶浮光实在看不清那道高佻身影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沈惊澜今日那身银色衣衫将她身上的戾气都冲淡了几l分,倒像是一朵夜里静静开放的寂寥白山茶,好像随时要从枝头落下了。 - “王妃。” 耳边如意轻
轻唤她的声音,将叶浮光叫回了头,并且注意到自己面前居然有向下延伸的阶梯,差点就要踩空。 如意腾出一只手掺着她,在引路狱卒的带领下,这一段路甚至需要举着火把照亮,也不知是这处大狱在永安所处的地势低还是别的什么,阶梯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水,还混合着一些很刺鼻的味道从前方传来。 狱卒拿令牌办事,倒也没有因为她是岐王府的人就特别,回头时见她神色有变,就出声道,“这狱中常有受刑者,不过都在下面几l层,王妃只 有一炷香时间, 探亲之后请沿着路回到这里, 休要到处乱跑,若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恐怕咱们都要惹麻烦。” 如意点头,塞给他一小袋碎银子,“禁军大狱又不是什么招人稀罕的景,我们王妃没有那等闲心,放心好了。” 这又见狱卒露出笑容,多嘱咐了一声,“路上湿滑,贵人小心些。” 叶浮光则是欣赏完np的变脸本事,跟着如意一起往里走,比起刚才下楼的阶梯,这一层的监牢反而有些能晒到墙壁天窗里的光,不过时值春日,外头多雨,没什么温度,冷风吹进来,只有难言的潮湿。 她是在看到那片好像能孕育出蘑菇的绿意里,认出叶渔歌的。 对方外袍比在叶府时更深了几l分,犹如静谧的远山,坐在角落里的模样,让叶浮光一下子想起原著描述她的那些话: “面对这种疑难杂症,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常常令沈景明想,她到底是装出来的从容还是真的胜券在握?这等人才,若愿入庙堂,他必当重用。” 然后叶浮光就从故事里回到现实—— 这等人才,这么早出现在你的面前,得到的就是下大狱的结果,狗男主你是会画饼的。 就在她暗自腹诽时,坐在那稻草石床上的人,也一眼扫见了她。 “叶、浮、光。”那人缓缓启唇,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 …… 菜肴的香味霸道地传开,也引来周围一些牢友的视线。 叶渔歌没在意,走到牢笼前,本来只是想凑近看她近况如何,结果一眼扫见那太清楼食盒里摆在一堆滋补身体菜肴旁的绿豆汤,忽然失笑道,“你怎这般爱用绿豆?” 先前同她说岐王病症时,想解毒也是用这个。 现在来看她,还是带这个。 “解毒祛湿嘛。”叶浮光大早上就让吉祥她们去太清楼专门定了这种方便探监的餐食,而且那里的掌柜也很懂事,知道王公贵族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事,还问了是在哪处大狱,做饭时还让厨子选的冬瓜蚬子汤。 叶浮光真的觉得这里湿气重,呆久了年纪轻轻老寒腿、风湿都不是问题,故而把那清淡的冬瓜汤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你要是不喜欢绿豆汤,这个也可以。” 叶渔歌没看那些摆盘精致、用材奢靡的餐食,独独拿起那碗绿豆汤,抿了一口,淡淡道,“挺甜。” 放下食碗时,她状似随口问了句,“昨晚失眠?” 小废物眼底下有一圈很淡的青色。 叶浮光顺着她的视线,下意识摸了摸眼睛附近,只当她是医者条件反射望闻问切,点了点头,但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看着叶渔歌很悠闲的样子,迷惑发问,“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叶渔歌平静地看着她,“要问我什么?” “当然是问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 这话让木栅栏另一边的人沉默稍许。 叶 渔歌又想起面圣的那一天,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在写下应对岐王之症的方子后,天子忽然问她,可愿入太医院? 她沉默良久,想到家中温习的功课,垂眸敛眉,谨慎地表明了自己的志向,非在从医,而在天下,因为从医只能救一人,而做父母官,则能护佑天下百姓。 皇帝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扶摇忽然斥她大胆,不知天子恩惠,何况岐王身份尊贵,怎还比不得那些庶民? 待她发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刀兵加身,压到了这里—— 而没过几l日,升太医院使的叶荣带着永安城大酒楼的菜肴,来这里探望她时,话里话外拐了十八弯,问她家中一个遗留的方子能不能换一味药,话语隐晦,其他监牢里的都听不懂,唯有她旁边那间里头住的秀才,让人拿来纸笔,将他们的话语全记录了下来。 叶渔歌从那时候就明白了。 她是无法从这里出去了。 皇帝要她的父亲在外面亲诊岐王的病,而将她留在这里,以便她父亲能乖巧做傀儡、时刻听从他的政令,每有迟
疑之处,又能来其中同她求解。 或许从叶荣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又或许是从他最初决定将叶浮光入赘岐王府开始,他们一家的命运就注定与岐王难逃干系。 - 叶渔歌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无所知、还在打听此事的小废物,被她专注认真的视线盯着,缓缓启唇道,“与你无关,别再打听此事。” “?(格格党♂学)_?” 叶浮光早习惯了她那副说变脸就变脸,也不好好说话的臭脾气。 闻言毅然点头,“嗯,想的。” 她说,“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贯比我聪明,你要是能想到办法,你就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的,我肯定去做。” “……” 叶渔歌被她的坦诚弄得无言以对。 她不太习惯这小废物一改往日同她针锋相对的模样,总令她觉得别扭,而且这家伙明明从前对她毫不信任,偏就找她治了一回毒,倒更像是毒入了脑子,开始事事都流露出这种依赖。 果然。 她想,当时下针应该更重一些的。 “管好你自己,”她冷淡地说道,“再失眠几l个月,你早晚走在我前面,到时可别让我在这监牢里给你送终。” 叶浮光:“……” 她表情逐渐从空白变成疑惑,最后变成诚恳的求知,“你医术这么好,就没想过给自己治一下吗?” 叶渔歌冷笑,“我身体无恙。” “不,你有恙,”叶浮光点头,观察她半晌,很肯定地下了结论,“你这张嘴太毒了,要不我帮你给它扎两针?” …… 姐妹俩的斗嘴大戏让周围抻着脖子、已经习惯那个高冷美人所在的监牢日日有大鱼大肉送入的狱友很是着急。 他们心想今 天这位美人谈得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谈就谈了, ?(), 那美味多冷一刻、都是暴殄天物,眼尖的早就看出太清楼的徽计,知晓这位冷美人一贯没什么口腹之欲,这些都可以分给他们,所以将这美食看作囊中之物。 就在胆大的忍不住想腆着脸讨要时,忽然又听叶渔歌话锋一转,问道,“为何失眠?失宠了?” 既然岐王已醒,虽然叶渔歌没见过岐王,但她的故事家喻户晓,自然能猜到那位是什么性子,就叶浮光这蠢钝、轻浮、花心,甚至一贯以自己为中心,不懂讨好别人的样子,估计得吃不少苦。 叶浮光:“?” 她看起来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不过盯着叶渔歌那张冷酷神医脸,过了几l秒钟后,神色里又写满了“这可是你要问的”那种勉为其难。 她嗫嚅片刻,觉得面前这位是大夫,自己又刚好有点毛病,不应当讳疾忌医,于是直接道,“你也知道的,我信腺从小就发育不良,没有信香好像不太方便,有没有什么方子能治一下啊?或者平日里吃点什么能补补也行。” 毕竟沈惊澜看起来真的好像需要这个香味的样子。 大概是……一种类似于晚上睡觉要点香氛的情调? 对叶浮光而言,在这种场合里问信腺就犹如自己手脚四肢受伤,问问大夫怎么包扎,没什么羞耻感。 但对于其他在旁边的狱友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从四周响起。 明明这位岐王侧妃衣衫、发髻都挡住了后颈,可是此刻他们的目光却仿佛能够穿透那华贵锦缎,再看透上面漂亮的蜀绣,直直打量到里面肌肤下的信腺位置。 这会儿没人惦记那口吃的了,在如此劲爆的八卦面前,人人都在栅栏后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个花了钱进来找亲戚治阳痿的乾元到底是如何模样,甚至还有不少人能脑补出来那岐王府愁云惨雾的夜生活。 毫无疑问,从今日开始,此后一个月甚至半年里,殿前马步军司狱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八卦第一名肯定是: 震惊!岐王侧妃重金探监神医,秘求阳痿偏方! 扒一扒岐王那个无法满足她的冲喜侧妃 叶浮光没有自觉,叶渔歌却能明显意识到那些目光的变质—— 有一刹那,她想让这些家伙都滚开,但是亲自制造出这大八卦的罪魁祸首却仍用那种信任的目光天真地看着她。 从前只要她提及这件事,或者是家中谁劝她去看看大夫,都会敏感到胡乱发脾气的小废物,现在居然主动提起想要让她帮忙看看这毛病。 叶渔歌眼眸一暗,心中千言万语,涌上来之后却汇聚成咬牙切齿的一声低骂:“叶浮光!” “
——你现在同我是真、不、见、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