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天黑之前,言和柳絮住进了一家位置偏僻的小旅馆,重要的是价格便宜,旅馆的老板是个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用一只珠钗把发髻高高盘起,涂着一个红艳艳的大嘴唇,看上去风情万种。
为了省钱柳絮谎称他们是兄妹,所以热情的老板娘就吩咐店小二带他们去了二楼的一个单间。
单间的意思很明了,顾名思义就是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乍一听柳絮这样说,言还有些惊讶,在民国时期,女人不是更加的忌讳这个吗?名声不好就嫁不出去,严重者还要被浸猪笼等等这些民间陋习,再看看柳絮的神态,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在外的名声,他难道不怕自己欺负她?
随后,言苦笑了一声,也是,自己那儿欺负的了她,估计还没近身,就被扔出门外了。
这小旅馆的房子应该时间挺长了,楼梯是木制的,走上去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咯吱声,就像随时都要倒塌了似的,听的人心里一惊一乍的很不舒服。
二楼只有一条走廊,两边都是贴着门牌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位于楼梯右侧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有一股长时间没人住的霉味飘来,言本能的用手扇了下扑来的灰尘,房间里就只有简单的一张方桌,两张方凳,还有就是一张稍大点的单人床,床上铺着像是麻布似的一条蓝色床单,被子也是深蓝色的,方方正正的放在床尾的位置。
柳絮让店小二帮忙打盆热水送到屋里,店小二应声之后就关门出去了。
这还是言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过夜,虽然知道两人不会发生什么,不过看着柳絮,言还是有点尴尬,他想找点话来说,试图以此缓解一下此时的窘迫局面,没想到他还没说话,柳絮就先说话了:“一会儿让旅馆的人多送床棉被过来,你睡地上。”
这话说的也正合言的意,他没有多说只是哦了一声,柳絮也再没有其他话跟他说,自顾自的用店小二送进来的热水洗漱,言看着她也是实在觉得心里憋闷,就跟柳絮说:“我出去看看。”
柳絮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在翻包袱,言看着柳絮的背影也挺尴尬的,随后说了句:“一会儿回来。”之后就开门出去了,在关门的一刹那,他从门缝里看到柳絮正在看着他,那眼光犀利,好像是在跟他说,你是跑不掉的。
言没有开门跟柳絮说话,而是直接关上了门。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笑着送客的老板娘,那老板娘看见言下来,便热情的迎了上去:“客官出去啊。”
言笑着回道:“屋里有点憋闷,出去看看。”
此时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左右,街上的人明显不多了,或许因为现在是寒冬时节,人们为了取暖都躲进屋里去了,这个时候的北平城,果然和电视上演的大差不差,黑色的小轿车和人力车夫穿梭于大街小巷,透过车窗看一眼,里面不是肥头大耳的达官显贵,就是黄头发的洋妞儿和西装革履的大胡子老外。
言慢悠悠的往前走,也不敢走太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安分点为好,他走到一个写着“纸醉金迷”的霓虹灯招牌下,这字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说只要在里面待一会儿,就会沉迷陶醉在里面,也就是说这里是,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大门两边挂着几幅穿着露腿旗袍的美艳女郎,女郎个个身材曼妙,统一的还都是红嘴唇,这无疑就是一处让男人享乐的场所。
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当然肯定都是有钱人,有些出来的男人怀里还搂着个美艳女郎,言不愿在这地方多呆,反正呆着也进不去,扭头准备走的时候,被里面出来的一个醉汉撞了一下,言看他喝醉了,计较也无济于事,没有搭理他就准备走,谁知还被那醉汉拦住了,那人大声叫喊道:“你撞到我了。”
言看那人走路一摇一晃,明显是喝多了站不稳的样子,眼睛红的甚至像是充血一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自己无依无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忍下了,对着那醉汉说了句:“对不起。”
那醉汉听到这话后,也没有在多做纠缠,摆了摆手就走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此刻在想的是,山上遇见的那个怪人到底跟柳絮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要让自己跟着柳絮呢?这事儿一直纠结的他走啊走,走啊走,等他想清楚,不打算为了这想不清楚的事浪费脑细胞,准备回旅馆的时候,他抬头一看,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而他现在,在一条小街巷里,巷子最多只有两米宽,抬头看上面,两侧都是3米高的围墙,他知道自己是走进死胡同了,转头就打算往回走,可是就在此时,他感觉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具体是什么声音他也说不上来,那声音听着窸窸窣窣的,甚至有点像蟒蛇吐信子的声音,这个念头一出,他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却了一步,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最怕的就是蛇。
可是巷子看上去很深,就算是蛇,声音也不可能传这么远,他壮着胆子,寻着声音的方向又往里多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一个景象,吓得他头也不回的赶紧跑出了巷子。
跑出巷子之后,他经历开始恐慌起来,就好像是右面有个一定要杀死自己的杀手在跟着自己一样,只要慢一点,松懈一下,他就要葬送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了,所以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赶快跑。
虽说如此,但是在他的脑子还是浮现了一堆的问号?
他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实,但是那影像确确实实的出现了,在黑暗深处的巷子阴影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吐着信子的男人脸,不过看不到身子只看到了一个头,他的头发和人一样梳着三七开的发型,不知是发油抹得太多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头发油光发亮,在路边昏暗的灯照下,头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圈。
那脸看上去很白,这突然让言想到了戏里的粉面小生,他在看着言勾了下嘴角,笑的瘆人,就好像是从阴曹地府上来的游鬼一般,吓得他冒出一身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就好像只要他一停下,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他转头跑的那一刻,可以感觉到那脸正在向自己慢慢移动,就好像是遇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笑的越来越肆无忌惮。
白天下了一场细雨,配上这冻死人不偿命的寒冬更加冷飕飕,还好路上还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为他照明,天上的月亮也是明亮皎洁,这让他紧张的心脏稍稍缓解了许多,不过他不敢停下来,他仍然在不断地往前奔跑。
好在他有跑步的习惯,所以也不至于太吃力,跑了一会儿后还不时地往后看一下,他希望可以赶快到人多的地方去,或者可以出来一个人给他作伴,因为他的心紧张的快要休克,快要窒息了,他祈祷赶快出来个人让他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