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垂泪的陆铃儿,容砚如同被人狠狠地扼住了咽喉,全然无法呼吸,心口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在他的记忆里,陆铃儿从来都是甜甜的俏模样,杏眼弯弯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此前极少见她哭,直到此时方知,原来看到她的眼泪,竟会如此揪心。
今日开口之前他便知,陆家惨|案势必会令她伤心难过,可他还是讲了。
只是那把无形无影捅向她的利刃,却在无声无息中十倍返还于他身上。
此时陆铃儿红着泪眼,倔强地向他询问真相,他只能摇头叹息道:
“凶手当年并未留下证据,陆家惨案也成了一桩悬案。
“当时人都说,陆家背叛先太子,才被其余|党所灭|口。
“但这言论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此后,不论是先太子还是陆家,都成了这长宁京的禁|忌。
“以致这城北这一带,搬的搬,走的走,成了现在萧索的模样。”
容砚虽未能道出真凶,但也为陆铃儿作了详尽的解释。
闻言,陆铃儿沉默了。
怪不得她来京城查了这久都毫无线索,原是这京中百姓早已被禁言;
怪不得常老五与泰来坊掌柜一提陆家便被灭口,原是还有个真凶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容砚轻轻垂眸,悄然敛下了眼中的情绪。
其实,他还保留了一部分线索并未告知陆铃儿。
当年陆家惨案的确是被当作悬案草草了结,但他这么多年来却从未放弃过追查。
那幕后的真凶,他已有了人选,无奈当年的线索被清得太过干净,他并未找到实质的证据。
况且,这其中牵涉太大,他不想陆铃儿过早身陷其中。
好在陆铃儿并未生疑,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阁主,你可知道陆家上下共有多少人?”
如果方才看到的画面是她觉醒的部分记忆,那么,她家里便有——
“陆家主人有四,家主陆致远,主母林婉,少爷陆钰,还有小姐,陆锦。加上下人,一共十八人。”
果然,和她记忆里的面画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父母、兄长,以及家仆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家,可她的家人,全部惨死在了十年前的那个深夜。
整整十八人,十八人啊!
“陆铃,你的本名,便是陆锦。”
“陆锦?我的本名,叫陆锦。”
陆铃儿呆呆地低喃着,那血色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不断重复。
“嗯,当年,所有人都说陆家没留一个活口,幸好,你还好好的。”
没留一个活口?
陆铃儿心下一震,猛地回过神来:
“阁主,当年我幸存了下来,这样的话,现场应该是十七人才对。”
容砚点头侧目,暗赞陆铃儿如此迅速便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年人们发现的,却是十八具尸|体。”
“怎么可能!”
自己既已被师父所救,怎会还是十八人?
“现场除了陆家十七人,还有一名身着小姐衣衫的女孩,只是容貌已难以辨认。”
正因为人数一个不差,他也曾以为陆铃儿陨命于此。
他尤记得,那年安国的雪下得好大,他却在雪地里生生吐了血,那血像极了雪中红梅,那是他心脏跳动的起点,亦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