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绚烂,曲桥的柔波倒映着河岸的灯火,一荡一荡晕染开来。
陆铃儿扶在堤岸的栏杆上,望着桥下星星点点的花灯,略微有征神。
他跟随师父走过宁国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各具特色,但要论繁华与富庶,皆无法与长宁相媲美。
只是这美丽光鲜的背后,也暗藏着黑暗与血腥,她无法改变当年之事,只能寻找机会揪出那幕后的真凶。
吃完糖脆梅,她心中的忧思已经去了不少,方才,她实不该将心头郁气归咎于七夕的热闹。
正想着,半空中却有一点光亮划过眼前。
陆铃儿定睛一看,那是——孔明灯?
再一转眼,河畔堤岸处,已有不少人在此放孔明灯。
堤岸邻水,地势又相对空旷,孔明灯与河灯交相辉映、华彩非凡。
陆铃儿抬头望向那越升越高的孔明灯,杏眼中眸光闪动,似有水光汇聚其间。
多年前,她初学做孔明灯,做成第一盏时她开心极了,拉着师父陪她一起放。
只可惜,那盏她亲手做成的孔明灯,刚刚升空不久,便直直地坠下了地。
后来她又改良重做了好几次,却仍是次次升到半路就落下。
她为此气郁了许久,师父却安慰她说:
“孔明灯是承载心愿之灯,铃儿还小,心无所求才无法放飞,等你长大了,有心愿了,自然就能升空了。”
此后的多年,她未再制作过孔明灯,直至师父病重,她请了无数大夫,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师父康复,才又想起了它。
她终于有了心愿,可她刚刚把孔明灯做好,师父就已然安详地离开了。
送走师父时,她将亲手制作的孔明灯放,那是她的灯第一次没有坠地,而是直直飞上了天空,越飞越高,直上云端。
后来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她的孔明灯放得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师父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陆铃儿正陷在自己思绪里,身边的容砚却朝她递来了一物。
陆铃儿缓缓垂首,然后有些讶然地望向容砚:
“孔明灯?”
“嗯,传说此物能将人的心愿传于天上神明,只要将心中所愿写于灯上,灯若上天,愿望便会实现,试试?”
霎时间,师父安慰的话语又回响在耳边。
当初师父重病,她没能早点将心愿传到天上,或许这次追查真凶可以一试。
“好。”
陆铃儿伸手接过灯盏,却发现容砚手中仅有一盏灯。
“阁主不放一个吗?”
容砚却是摇头:“我的心愿太多,一盏灯恐承载不下。”
阁主这是在……打趣?
陆铃儿不由得舒展开轻颦的眉心,阁主果然是体恤下属,见她情绪不佳,那般清贵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打趣逗乐了。
还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阁主的这番好意她是收下了,她眼眸中蓄起些许暖意,着向阁主微微眨了眨,然后接过笔,在灯上写下心愿。
容砚见陆铃儿终于展颜,心下也松了口气。
方才他见陆铃儿望着空中的孔明灯发呆,便即刻找河堤边售卖的小贩买了一盏。
陆铃儿今日心绪不佳,纵使吃过糖脆梅已有好转,但心中的郁积仍无法宣泄,或许这孔明灯,能成为这道宣泄口。
看她的表情,这宣泄口应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