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王没有同意将洛菀夕交给梁浅处置,而是让洛逐风将她先带回去,好生看管着,等梁璋从封山代他祭天回来,问问梁璋的意思再决定到底是将她送回绥国,还是再做别的处置。
被关在镇南府的日子洛菀夕简直度日如年。
一来她担心梁璋为了顾全大局最后还是要娶她。
二来她也想找个机会见见梁浅,跟他好好谈谈,毕竟就算她跟他大概率已经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平白被人冤枉一辈子,她也不甘心。
可是,二娘和洛逐风将她管的很严,她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大摇大摆的去找梁浅了。
后来关了一段时间,不知是闷坏了,还是整日想的太多,终于她生病了。
二娘为她找来薛言诊治。
薛言那时已是郢都颇有名气的少年神医了。
听说幼时他被劫匪挟持,还是二娘带家仆经过救了他的命。
因为连着来给洛菀夕看了几天病,两人渐渐也能聊上些话,而且聊着聊着还挺投缘。
洛菀夕有许多跟当世人不同的想法,薛言都能理解。
薛言的一些古怪脾性洛菀夕也表示可以接受,尤其是……
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真正正能够接受他有断袖之癖的人。
洛菀夕的出现,让薛言倍感治愈,他曾说:是她让他认清自己不是这世间的怪物,认清自己只是与旁人有一点不同,但不同而已,并不该死。
他感激洛菀夕对他与凡人一般无差别的认同。
也珍惜洛菀夕对他的诚心相待。
他视她为知己。
所以,当他得知洛菀夕的心事后,他也很想帮一帮她。
终于有一天傍晚,他将她带出了镇南府,直接将她扮作自己的药童带入了邵王府。
进入邵王府,洛菀夕还有些纳闷的问薛言:“你怎么能够随意进出邵王府,都没有人拦着?”
薛言回答说:“邵王殿下从前作战总是身先士卒,身上难免有些旧伤,他回郢都偶尔会找我来给他调些药敷,所以府里的人都认得我,进出也没人拦着。”
“哦,原来这样。”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了梁浅的房,薛言说他已经找人问过了,梁浅就在里面让她自己进去,他会在外面替她守着。
洛菀夕起初还有些迟疑。
薛言就鼓励她,“来都来了难道不进去吗?”
来都来了,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洛菀夕也觉得来都来了,还是要见见。
就说几句话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定决心,她向着薛言举起个拳头做了个必胜的姿势给自己鼓了把劲,又做了几下深呼吸,便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也看不到人。
洛菀夕在里面看了一圈,只觉屋子里静悄悄的,也寻不到梁浅的影子。
她想薛言或许是打听错了,梁浅压根不在房里,既然不在她也没必要在这待了。
转过身洛菀夕原本都要走了,却不知梁浅从哪走了出来,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吓了她好大一跳。
他负手站在她面前,高冷的睇着她问:“怎么跑这来了?找孤有什么事吗?”
洛菀夕抚着受惊狂跳的胸口,垂着眼眸,看都不看他的回答说:“嗯,找你来说几句话。”
“什么话?”
洛菀夕心口怦怦直跳,酝酿了许久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来跟你说一下,我没有骗过你,之前是我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什么都没告诉你,我对你以前都是真心的,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居心叵测的女人。我的身份自己没得选,从前做过什么事,现在的我也没办法改变。你可以因为我的过往厌恨我,但为了不让你一直误会我,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来向你澄清一下这些事。”
说话时,她一直垂着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难免显得有些语无论次。
梁浅听完依旧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这个时候来跟孤说这样的话,想做什么?希望孤原谅你?”
洛菀夕抬头否认:“没有,我没有想要你原谅。”说着,她又将脸偏向一旁,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倔强道:“况且,我有什么好让你原谅的?不管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至少认识你之后,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今天我把我该说的话都向你说清楚了,对你我也就没什么好亏欠的了。”
说着,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梁浅的脸,昏暗中,她隐隐能够看出他线条流畅的轮廓,却看不清他此刻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她知道此后一别,怕是再也找不到和他相见的理由了,遗憾是有,但缘分这种东西,洛菀夕也明白,强求不了别人,最多只能不愧对自己,她喜欢他时,努力让他明白她的喜欢,该结束时她也亲口说出了她的真心,之后即便回想起这一段,她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要说的都说完了,她便对梁浅说:“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以后大概能见的机会也少了,后会有期的话想必也没必要再说了,好歹相识一场,就愿殿下……多保重吧。”
言毕,她就要走,却在和梁浅擦肩而过时,被他一把拉住了,他攥着她的手问她,“你当孤这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洛菀夕其实也有不舍,她强忍着蓄在眼眶里的一汪泪水,有些委屈的看向他问:“那你还要我如何?”
梁浅不语,只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门边,自己用手挡在她的脑后,一把将她推到门上,脸挨在她的脸边语气温柔又霸道的问她:“你先告诉孤,这些天到底有没有想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