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看着王伯当,眼中反倒流露出一丝安慰的神情,轻声说到:“王兄,你不必为我流泪,虽然我如今处境落魄,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只是因为长时间在下榻之处逗留,欠下了一些店帐,才造成了如此窘境。”
王伯当听到这里,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秦叔宝,欲言又止。这时,倒是王伯当随行的朋友走了过来,拍了拍王伯当的肩膀,表示安慰也让他冷静。
秦叔宝看到这位朋友的做法,猜测也是位性情中人,值得结交。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情,问到:“王兄,请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王伯当看着秦叔宝,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回答说:“这位也是我多年的好兄弟、好搭档,名叫李密,字玄邃,他是世袭的蒲山郡公,家住长安。之前我二人一同在圣上左右,担任侍卫。同为殿前左亲侍千牛,又性格相投,所以经常往来、交往深厚。你有所不知,他是因为姓“李”应验了圣上的图谶,引起了圣上的猜忌,不得不弃了官;小弟我也因为杨素擅权,政治状况日渐恶化,不想在朝中了任职了,就与李兄一同辞了官出门游历。”
听到这里,秦叔宝顿时明白了李密的身份,他恭敬地对李密揖礼,心中对这位朋友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李密看着秦叔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还礼道:“秦兄,不必多礼,玄邃久仰大名!我们如今同病相怜,唯有相互扶持,方能度过困境。”
王伯当看着秦叔宝,关切地问:“兄弟,你在此地有段时间了,有没有去见过二贤庄的单二哥?你这么困难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呢?”
秦叔宝苦涩地笑了笑,回答说:“小弟我初到潞州之事,没有想起单二哥,更没有去拜访他。如今落魄至此,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单二哥呢?今日也是实在迫不得已了,经一位老人家提醒,才去了二贤庄,把坐骑卖给了他。”
王伯当惊讶地看着秦叔宝,问道:“你那匹黄骠马卖给了单二哥?得了多少银子?”秦叔宝淡淡地说:“因为我落魄,连累黄骠马都吃不好,马膘跌重了,我只好意思开价五十两银子,后来单二哥还价给了三十两。就这样我把马卖了。”
听到这里,王伯当既惊讶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说到:“单二哥可是江湖闻名的大豪杰,怎么会让兄长吃亏?还讨这点便宜?这实在不像他的为人。现在我们就一起去,必定要把马儿讨要回来,还少不得要好好的调侃他一番。”
秦叔宝的神情变得严肃,他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对王伯当说:“贤弟,这次我就不方便与二位一同再去二贤庄了。我到了潞州没有第一时间拜访雄信,这是我欠缺的礼仪。刚才卖马时,他们问起我的名字,我又不好意思,假说自己姓王。当他问起历城的秦叔宝时,我只好说是我相熟的朋友。就这样他还送了我两匹潞绸和三两程仪。”
秦叔宝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我现在如果跟你们一起去,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太变幻莫测了吗?你们两个去二贤庄,帮我向雄信转达歉意,告诉他卖马的就是我秦琼。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之前来潞州没有去拜访他,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又因为衣着褴褛、自惭形秽,不好意思相认,就假称自己姓王。他对我的情谊,我秦琼已铭记在心。改日再到潞州,定会登门道谢!”
秦叔宝的眼神诚挚,语气坚定。他内心的想法显露无遗,透露出他对友情的珍视和对礼仪的尊重。王伯当和李密听了他的话,也都感动地点点头,尊重并理解他的决定。
李玄邃带着一丝惋惜地说:“我们兄弟二人来潞州,就是想与单二哥一起叙叙旧,正好放松心情。兄长若还能留下几日,何不在这两天与我们共聚一堂、把酒言欢。我们明天拉着单二哥一起去找你,大家兄弟欢聚两天再谈离别,岂不美哉?请问兄长的住处在哪里?”
秦叔宝歉意地笑了笑:“兄台好意,叔宝心领了!我久离家乡,十分想念母亲,身上还有事务需要赶快回去复命。明天一早我就会收拾行李,带上两件衣物,便要回家了。二位不必再麻烦,更不要特意拉着单二哥一起来看我了。”
伯当和玄邃相视一笑,说道:“怎么说我们还是要知道您的住处,哪有兄弟之间不知道对方住处的道理?”秦叔宝无奈地回答:“实不相瞒,我的住处在州府衙门西首斜对门的王小二店里。”
伯当听了,眉头微皱:“那王小二可是出了名的势利眼,江湖人称他为‘王老虎’。兄长在他那里,又遇到了事情缺了资金,可曾受到不敬?”
秦叔宝想到了柳氏的贤良,不想在两位朋友面前指责王小二的不是,怕他们一个鸣不平就要去替自己出头,便回答:“二位贤弟,虽然王小二有些势利,但生意人还是有些眼力的,他夫妇二人对我的关照还是周到的。”柳氏贤惠,一个不经意的赔罪和热心,给小二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所谓:“妻贤夫祸少”正是这个道理。
好友许久不见,自然开怀畅饮,三人饮至深夜。伯当看着叔宝,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他抢先连叔宝之前的酒账也一并付清了。握住叔宝的手,诚挚地说:“今晚虽然暂别,但明日我们必定会再相聚。兄弟在此孤寂落魄,我们怎么忍心轻易离去?明日见了单二哥,我们还会为兄弟筹备一些盘缠,务必让您毫无后顾之忧,请你千万不要不辞而别,一早就走了。”
叔宝感动于他们的友情,知道现在推辞反而拉扯,也就附和着点点头。他走出酒店,与他们告别。王、李二人骑上马直出了西门,朝着二贤庄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