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给了我三百两……”冯雨着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爹爹那天在她江府维修屋檐,不小心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还有那瓷器……价值千两……我爹爹摔下来的时候,恰好撞到了捧瓷器的丫鬟身上,瓷器也碎了……”
“江、江姿宁说,如果我能干成这事儿,瓷器不用赔,她还给了我三百两,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三百两,不然,我们一家老小,她就能弄死我们……”
“天呐,”围观的女孩子纷纷叹息,“好可怜。”
“胡说八道!”江姿宁却朗声斥责,“崔大人,她在胡编乱造诬陷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闭嘴!”崔策一拍桌子,“冯雨!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有!有!”冯雨连连点头,“我没敢告诉爹爹,只换了二十两给他治腿伤,说是同窗借的,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我塞在床底缝隙里。”
司法参军事扭头,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会意,快步跑进了棣华堂,又很快带了一叠东西出来,递给崔策。打开一看,果然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崔策指向江姿宁:“你可认此物?”
江姿宁却嗤笑一声:“这是宏钱银庄的票子,谁家没有几张呢?这怎么就能证明是我给她的呢?”
冯雨慌张大喊:“这就是你给我的,你怎么能不认呢?”
崔策眸色沉沉地看了她几眼,手指在椅靠上点了数下,转头对冯雨说:“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冯雨弯下腰,双手抱头,面色凄惨,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寒山帖》!大人,大人,”她连连跪爬了几步,“江姿宁给了我一块布,让我得手之后将锤子和《寒山帖》包在一起,沉进滴翠湖。”
“我……我舍不得……那块布我看着特别……我就只扔了锤子,《寒山帖》被我埋在了松柏林里。”
“!”一直从容镇定的江姿宁,此刻终于崩了脸色,急步过去踹了冯雨一脚,“你个蠢货!”
崔策和司法参军事对视了一眼,司法参军事立即起身,带了几个人就走。
谢晚凝看着这一幕,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示意嬷嬷将江姿宁拦住,叹了一口气:“你们真让我失望!为何要这样做?可还有其他人参与了此事?”
冯雨不言,伏下身子,簌簌落泪。江姿宁将脸撇开,没有吭声。
谢晚凝抬眼,将围观的女孩子们一一扫视,眼前这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曾经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寄托了她对未来的梦想与希望。
今天连续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钱没了,她可以再攒再募集,学院被封,她可以再建。但这些孩子走上了歧路,比杀了她都还让她难受。
这一刻,胸中各种心绪翻涌,让她说不出话来。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司法参军事回来了,手上托着一个沾满泥土的包裹,当众打开,正是《寒山帖》!
周围女孩子们都轻声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
崔策和谢晚凝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块包着《寒山帖》的布——那块布没有任何纹饰,土黄色,质地柔软,看着很普通。
司法参军事捏了捏,靠近了两人,低声介绍:“这是鲛丝布,可防水防火防虫,制作的材料和工艺都极为特殊,世间罕见,先帝严禁黑白两道流通此物,只有在军事边防用于传递紧急军情和重要情报才能使用。”
也就是说,只要去查这鲛丝布的来历,就可以确定真正行窃之人。但无论是谁,可以确定的是,冯雨绝对拿不到这样的布,江姿宁就有了极大嫌疑。
“这块布还挺大一块的。”司法参军事嘀咕。
若论价值,恐怕这块布比《寒山帖》贵重多了,用来包裹它,反而有点像杀鸡用了牛刀。
崔策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谢晚凝面无表情,心底却一片冰凉。这失窃案,恐怕还是冲着她和松林学院来的。
崔策忽地朗声下令:“来人,将嫌疑人全部带走!”语气坚定,似乎已经不准备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大人,等等,”谢晚凝也豁了出去,“下官还有一事相禀——松林学院发生了霸凌欺辱事件,恳请崔大人一并审查!”
“什么?”崔策停下脚步,拧眉不耐。
谢晚凝转向人群,招了招手,房慧并几个嬷嬷押了数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人,就是早先暗自哭泣的朱华音。
而另外几人,谢晚凝扫了一眼,向崔策介绍:“这几位,一位是太常寺卿宋谦大人之女宋听双,一位是镇国公孙女乐荣,最后一位,是先皇后侄女陆南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