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心里不禁跌脚:他险些因为一个侍女,失了完成金国正使要求的好机会。
他故作端正的、问了,梁八前日如何在街上欺负胡子哥、如何调戏小公子,又如何被金国使者包围。
“府尹那厮居然不秉公执法?!老夫即刻修一封,你带回去,交给府尹,让他立即去梁家,将这个贯着读人名号的纨绔、捉拿归案。”
岳虞候还年轻,哪里知道童贯的心思,就领着札去了。
不多时,正在矾楼领着人吃酒的梁八,就被一大帮差役、拿根小孩胳膊粗的大铁链子、锁了脖子,当街拖回了开封府衙。
梁八也是自诩一代才子,风流无边的,哪能吃这个气。所以才进了衙门大牢,也不张罗自己出狱的事情,却把全副心思都使在了、怎么让女真使团下不了台这件事上。
也不知道,女真使团是不是也猜到了梁八的这个小九九,要到出城前时,忽然又不急了。一团四五十人,专门邀请皇帝一起登上、可以俯眺大半条汴梁河的城头,共赏大宋京城的繁华美景。
地点选在了国子监对开的“凌仙台”,正对着上次梁八纠集了侏儒闹事的“金石台”。
赵佶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由内侍抬着,重臣陪侍着,登上了高台外面的开阔高处。从这里望下去,汴梁河真好像一根玉带一样,穿过全城,又杂以高楼广厦,并粘着丝绸、假扮花朵绿叶的树木,真好像西王母的瑶池仙境。
只是赵佶依旧打不起精神,他一夜没睡,头疼欲裂。更何况,女真正使的这个要求,其实很不通情理,毕竟他才是主人家,这大宋江山都是他赵佶的财产。
瞧着高台之下摩肩接踵的繁华,完颜宗隽突然拍拍阿鲁:
“这时候是不是该有诗赋唱诵呢?”
阿鲁便对赵佶行了个礼:“大宋陛下,外臣等今日离开前,还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我正使愿意以头一年的代税钱为彩头,便邀大宋的才子学者做《登台赋》一首。”
听见的官员和看客们大惊,从没有听说过一百万贯钱的彩头啊。
穿着紫色官费的高俅和杨戬,等就在一边争锋相对:
“都说我大宋人才济济,如果在诗赋这样的事情上赢了,也不算赢。听说女真人尚武,何不以武相比?!”
蔡京的长子蔡攸就用袖子捂着嘴:“两位大人可真是有备而来啊。”
朝廷上的两大派立即就混战到了一起。彩头的金额,也从女真人的一年代税钱,突突突的升到了五百万贯。朝中的清流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开始吵吵。
三、四拨人,围着皇帝,嘁嘁喳喳,没玩没了。
赵佶正在发昏,也不想理,由得他们去扯皮。
最后,由高俅出面,和女真使团订了以比武为题目,彩头六百万贯,比武的方法由女真人定。
梁八被接出开封府内狱,早就在城下摩拳擦掌了。他还叫人去把他新打造的朴刀送了来,那匹踏雪乌骓马也打家里特特的牵了来,就放在高台之下。
他的迷弟们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在台下大喊:
“梁八郎!”
“梁八郎!”
“梁八郎!”
……
高俅就对皇帝作了个笏板揖,命人把自己一系、张邦昌的妹夫梁八郎,还有几个他预备提拔的年轻武将叫上了高台。
这些人且不论武力如何,但是却是各个八尺身材,又系着最新花色的战袄和披甲,手里拿着各色兵器,照的人眼花缭乱,看起来高大威猛。
等大宋要征选的才俊都到了,梁八郎特别得意的向赵佶行了礼:
“官家,小臣不才,可以一边一边武。无论金国选什么兵器,小臣都可以一边比拼,一边出口成章。虽然不及曹子建七步成诗,但是也可以……”
完颜宗隽瞧着,笑着,打断了梁八:
“其实也不必太麻烦,只要比一个最简单的。我们是客人,可以先来。”
说着,十几个女真大汉抬上来一只、不知道什么人家门口的大石头狮子来。
完颜宗隽笑着说:“办法非常简单,就是一拳下去,看看这狮子碎得如何。”
高俅选来的一众青年才俊都傻了眼,望望自己的拳头,往后缩了小半尺。梁八瞧着这灰色大石狮子,也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