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通红的,终于解释了一下他怎么那么害羞。

“胡说,这汴梁……不用说女人,就是男人,能把你们俩一起撂倒的,都少!”

岳虞候一把推开阿鲁:

“副使大人慎言,是看我中华无人吗?!这两个劣货,就是舍妹打趴下的。”

原来,岳虞候以为胡子哥跳船,是要去自家杀人。谁料到,胡子哥身法极快,到了岸上,在大街小巷上转了两转,人就没影了。

岳虞候既然料定他是去家里杀人的,于是决定去守株待兔。

哪里想到,才刚到家门,就瞧着大门也开着,火把灯笼全点了起来,好像家里闹了贼一样。妹妹岳云娇,穿着一件锁子软甲,手里拿着两只八十斤的大铁锤,守在大门口。

“云娇,家里……你嫂子出了什么事?”

云娇虽然叫个“娇”,露着两个酒窝,但是却比她哥哥都粗壮:

“大哥,莫担心,有我在呢!家嫂由母亲看护,好得很。刚才拿住两个女真探子,正要交官府,带去鸿胪寺,给他们正使瞧呢。”

她身后,一个岳家老仆、摸着鼻子偷笑:

他家自然是好,可怜两个女真人才从后墙摸进来,就被云娇一人一锤,打得满院乱跑。就连平时娇弱的秦家大姑娘,都忍不住站在内院门缝口,偷着乐。

岳虞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把夺下妹妹手里的大铁锤,把妹妹踢进内院:

“开着大门,怕没人不知道你是汴梁第一的母老虎啊?”

“怎么会是我?我听说,宫里如今来了一位张会计!”

“啊?”

岳虞候顿时心虚了,却正好对上他大娘子的眼睛。

秦家大姑娘迎面、打里院出来。她比丈夫大了三岁,虽然定早许了,却是才抬过门,不到一年。

她高个,却瘦的和竹竿一般,因为气虚,经常喘息,背略微有些拱。

除此以外,基本上是个标准的美女,瓜子小脸,白面皮,顺着两条细细的眉,和长长的眼睛。

“妾身也听说那位女官人,与大朗认识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岳虞候顿时想起偷听、张洛和胡子哥的那两句,红了脸。

“不是什么认识。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就是了。”

秦娘子微微垂下脸:“那想必是个身子好……的了。”

岳虞候知道妻子隐去的那几个字是“好生养”,一时手忙脚乱,就喝令妹妹守好门户,他要带人去送两个女真鞑子见官。

可等到了鸿胪寺驿馆,见了晚上和张洛唠嗑的阿鲁,岳虞候又想起、张洛如何的品行不端,觉得自己在妻子跟前惊慌失措,真是可笑。

阿鲁又对着两个女真汉子的屁股,各踹了一脚:

“既然是俩酒鬼,就扔到院子里的水池里凉快凉快!看下次还敢吃醉、乱串门子?!”

说着,他就把两个女真商人从地上拽起来,连同他带回来的装生肉生面的大皮球,一起丢给了随从。

岳虞候一把没拽住,只拉住了第二只包食物的幔子,两只生鹅就掉了出来。

“副使大人,原来却也做贼?!这些可是从今夜画舫上拿的?”

阿鲁瞧瞧年轻的小虞候,把生鹅从地上捡起来,拿袖子擦了擦:

“是宋国的各位大人们说,这些都是吃剩下的,要丢了喂狗。我觉得可惜了,不介意捡回来。如何?”

一个宋朝穿青衣、挎着金刀的提辖,抿着嘴笑了一下,小声说:

“那可不是自己承认是狗吗?”

另外几个宋人也都偷着乐。

格斯美,在后面,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其他女真人也开始出汗了。大家都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阿鲁却抬起头,走到提辖跟前,拍拍他:

“这话说得好啊。原来宋国并没有‘暴殄天物’这个词的呀?”

说完,这个看起来极其粗鲁的胡人,就把“粒粒皆辛苦”的唐朝李绅的《悯农诗》,大声背了一遍。

“我女真位在极北,天寒地冻,所以知道一草一木都珍贵,浪费不得。”

说完,阿鲁就带着人,扛着打包回来的几大包吃食,扬着脑袋,进了内院,把开封府的提辖和岳虞候等一干人,都关在了中门外。

开封府的提辖和手下,白闹了个没脸,只得耷拉着脑袋走了。

岳虞候却觉得心里跟藏了一根针,被扎了一下。原来蛮夷,并不像他想的,也不像他看见的那样,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这个阿鲁,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然后,他又顺带想起了张洛,不知道这位会计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阿鲁的特质,才跟他聊了那么久的。

只是,谁会是哪个要害张洛的背后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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