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像是等待最后宣判的囚徒一样,紧张且不安。
“打掉。”谢沉洲语气冰冷,毫不留情道。
温棠有点没反应过来,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谢沉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什么?”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这个孩子不能留。”
打胎对身体有危害,可比起温棠体内的病毒,这伤害就是微不足道。
彼时,谢沉洲还不知道,温棠原本的寿命只有三个月了,更不知道她已经服下了像毒药一样的解药,寿命只剩下了十个月。
如果不是温棠自己说出来,连傅弈川也不知道温棠只能活三个月了。
所以迄今为止,谢沉洲还存有一份期盼,万一温棠可以活很多年呢。
只要没有明确的死亡时间,那生命就可以无限的延长。
也正因为如此,温棠不愿意将真相告诉谢沉洲,哪怕想要怀个孩子,也只能偷偷的进行。
温棠喉咙哽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揪着谢沉洲的袖口,指尖逐渐用力,“不可以,不能打掉。”
谢沉洲给温棠擦了擦眼泪,面容毫无波澜,更没有一点动容,“这事没有商量。”
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是极其残忍的话。
温棠拽住谢沉洲的手,放在她腹部上,眼泪要掉不掉,神情哀伤至极,“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要杀死他吗?”
谢沉洲面色不忍,胸腔里灌满了痛意,如果温棠体内没有病毒的话,他会很高兴。
可如今境况不同,孩子只会拖累温棠,让她的身体状况更加的糟糕。
孩子和温棠,孰轻孰重很明显。
“先去吃饭,明天我会带你去医院。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尽管温棠再三哀求,谢沉洲也没有松口。这个孩子是非打不可。
谢沉洲态度太过于强硬,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她需要好好思虑一下,怎么让谢沉洲留下这个孩子。
“我没有胃口,先不吃了。”
说完,温棠匆忙上楼。
回到卧室,温棠彻底绷不住了,泪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她将被子盖过头顶,小声的啜泣着。
即便她将实情全都告诉谢沉洲,那也无济于事。
这个孩子留与否,温棠的寿命都只是十个月,但若是留下,她就得承受双倍的疼痛。
单是为了避免让温棠承受这份痛苦,谢沉洲也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
怎么选都是死局,温棠有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喘不过气,但也挣脱不掉。
谢沉洲在楼下站了一会,桌上的饭菜孤零零的躺在那,一口也没有动。
许久,谢沉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抬步上楼。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能靠着外面夜色,隐约窥到屋内的状况。
温棠蜷缩在被窝里,背影显得单薄可怜。
谢沉洲在门口顿了一会,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无措过。
理智上,谢沉洲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下。可情感上,他又不想让温棠伤心。
总归,没有两全的办法。
温棠像是等待最后宣判的囚徒一样,紧张且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