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卫洵没有拿出湿尸,甚至连头骨也都没有拿出来。他老葛朗台了,只扣扣搜搜拿出了根骨头。这也是卫洵对任务敏锐的直觉, 毕竟他接到的任务中只是说【雪山圣湖上黑色的阴影,究竟是恰巴拉仁的魔影,还是敦巴辛绕的恐怖幻象】,并没有让他寻找任何东西。按理说卫洵只要把‘当惹雍错湖中, 有一条身上有佛魔刻像,长有鳞爪的大鱼’这件事告诉鹰笛传人,任务就算完成。恐怕就算鹰笛传人也没想到他能从龙鱼那里得到如此多的东西吧,甚至卫洵感觉用强光手电筒照鱼可能是个损招,毕竟过去可没有手电筒, 这条鱼活了无数岁月, 过去的人们要想得到它腹内的东西, 肯定有别的办法。他能‘找到’骨头, 对鹰笛传人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毕竟这根骨头在骨堆里也是最特殊的一根, 它两端包金,骨头中段有雕刻字的痕迹。看这粗细不像人骨,倒像是某种野兽的腿骨。而且这根骨头很沉。寻常骨头中空, 里面是骨髓, 等放久了以后自然会变轻,但这根骨头却沉重到仿若实心。卫洵觉得这有可能是骨头里注了金或者其他东西。而他除了暴力破坏外,暂时没有能打开骨头一探究竟的手段。便把骨头交给了鹰笛传人, 完成任务同时, 顺便拿他当一下工具人。“你真没有再得到其他东西了吗?”“真没有。”鹰笛传人几次三番不甘心的追问, 都被卫洵用非常诚恳的语气打回去了, 到最后卫洵甚至生气,干脆从他手里把骨头夺了回来,不高兴质问:“你难道是质疑我的诚实吗?!那不信就不信吧,我看这骨头不是寻常东西,应该上交国家才对!”鹰笛传人眼皮一跳,勉强压制住因卫洵夺骨差点暴怒的情绪,沉默片刻,终于缓声道:“龙神喜欢诚实的人嘛,你被龙神选中,肯定也是诚实的好人,是我甘旦白居的朋友。”“我早觉得我们是朋友了,甘旦白居。”卫洵大言不惭道,将骨头交给他,状若不经意提醒道:“这根骨头很重,好奇怪,我猜它里面有东西。”“是的,它里面保存着重要的东西。”鹰笛传人道,他从藏袍里取出柄怪模怪样,手指长,毛衣针粗细的铁黑色钩针,也不知怎样做的,他用钩针在骨头顶端一挑一勾,竟然很快就起出了块小金片。随后他把骨头倒转过来,往手上一倒,这骨头里竟然是某种浓稠水液!暗银色的液体落到他的手上并未融为一体,而是如水银般化作十数个滚来滚去的液体小球,鹰笛传人小心将这些液体收好,随后将钩针再次深探入骨头内,小心地,动作很轻的,从中勾出张淡黄色的‘皮’。皮,或者说是布帛之类的东西,它轻薄如蝉翼,几可透光,是先折叠再卷起,然后塞进骨头中的。全部展开来后有a纸大小,正面是用繁复亮丽色彩绘制的奇异佛像花卉,背面却用极细的黑线勾勒出线条,细看竟像是一张地图。“象雄王朝覆灭,王后背叛,国王身死,最后一位大苯波带着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藏入祭祀龙神的水道,从此不知所踪。传说他将龙神水道的地图绘制在人皮唐卡的背面,并且藏于金牦牛之骨。”鹰笛传人用吟唱史诗般的口吻,将这段历史缓缓叙来:“龙神已经现身,我还有使命未完成,要停留在这里。我忠诚的朋友卫洵,你能帮我去到象雄遗址,将地图交给守神山的阿玛

拉吗?”“当然可以。”卫洵拿过人皮唐卡地图,仔细收好,微笑道:“这事交给我,你放心。”苯教的巫师被称为“苯波”,大苯波是巫师之首。昔日象雄王国是信奉苯教的国家,大苯波在王朝内的地位堪比大祭司与国师的结合,既有宗教方面的地位,又有实权。【象雄王国已经覆灭,但象雄遗址仍藏着无数神奇隐秘。传说中古象雄曾经同时有十八位国王,每位国王头上都戴着有大鹏鸟之角的王冠,古称“十八位鸟角王”,后来统一象雄的王者将所用王冠融在一起,打造出了唯一的大鹏金翅鸟角王冠,传说王冠以黄金打造,镶嵌满了玛瑙,琥珀,象牙和红玉髓,以大鹏鸟金色的羽毛装饰,是最奢华瑰丽的冠冕。】【您已激活支线景点:象雄遗迹下的龙神水道,支线景点总进程30%】鹰笛传人给他的任务,只是将地图交给守护穷宗神山的阿玛拉,却并没有让他去找龙神水道或者大鹏金翅鸟角王冠,卫洵猜测是因为他只‘找到’了镶金骨头,而‘没有’得到颅骨和湿尸的缘故。如果卫洵将颅骨和湿尸交给鹰笛传人,他肯定会有更进阶的任务,给出更多的线索。但这就没必要了。鹰笛传人说‘使命未完成,他还要留在这里’,卫洵预测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寻找颅骨和湿尸。而丁一调查到南村地下通道处有原始祭祀的痕迹,在发现这点后,他如果想要继续下去,估计也会来找鹰笛传人,企图得到更多线索。鹰笛传人就有很大可能会将寻找颅骨和湿尸的任务给他,丁一就会再去当惹雍错湖边去弄大鱼。时间应该是明天晚上,这就给卫洵独探象雄遗迹留出了时间——或许,如果明天是阴天,那就更好了。“我忠实的朋友,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对吗?”卫洵微笑着望向鹰笛传人,闲聊般友好道:“我在当惹雍错湖畔见到了雪豹,这真是个吉祥的预兆不是吗?”“是的,雪豹是雪域的精灵,是赞神来到人间时的坐骑,它会赐福于你,你与我之间的友情也像神山般亘古不

变,像圣湖湖水般不染污垢。”鹰笛传人虔诚道,卫洵倒不是信他的鬼扯,只是信小金罢了。让小金叮了口鹰笛传人,大家都很满意。而被叮的鹰笛传人与岳成化,丁一的反馈皆有不同。如果按控制程度来看,岳成化最重,鹰笛传人最轻。卫洵能看到丁一内心的恶念,与他脑内对话,并且影响丁一的潜意识。但如果卫洵要出手杀死丁一,在死亡的威胁下对方还是会反击的。但岳成化就不同,可能是实力弱,或者刚受到过控制,意识更薄弱的缘故,卫洵差不多能完全控制他的言行举止,就算让岳成化自己跳进湖里淹死都行。对鹰笛传人,控制力度就要比丁一更差。卫洵猜测是因为他与旅社之间的‘契约’在先,就像厉鬼萍萍一样。所以金蚊在吸了他血后,卫洵只能感知到鹰笛传人心中最强烈的念头,以及判断他对自己有没有恶念,是不是在说谎,无法控制他的行为。这就足够了。卫洵悄无声息回到帐篷,心中微笑,地图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是交给阿玛拉还是自己去探险——卫洵说了算。“你回来了。”卫洵回帐篷时徐阳敏锐立刻扭头,神情竟有点紧张,他急急用气音道:“你的睡袋被头雪豹叼走了!”卫洵归来确实让他放下心来不少,徐阳冷静补充道:“它只叼走了你的睡袋,没有找别的麻烦,我没

叫醒翡乐至他们,怕他们引起雪豹的敌意。”“雪豹有没有去找你——是称号的作用吗?”“对。”卫洵道,想了想,简略把雪豹和野性心灵称号的事告诉了徐阳,但只说雪豹是他绕湖时遇到的野生雪豹。“雪貂的各种能力还是有点弱,雪豹确实更好。”徐阳放下了心,很聪明的没有追问卫洵今晚做了什么。和之前比起来,他更多了分沉稳,在卫洵说起明天的象雄遗迹,他也要独自离队时,徐阳为他着想道:“不用担心我们,翡乐至殷白桃都会信任你的决定。问题在丁一和他的走狗,我怀疑明天他会把我们打散分到其他小团队里,美名其曰老人带新人,然后让对方做掉几个——估计会是我和翡乐至。”徐阳给丁一画了地道图,丁一有可能会杀人灭口,或是把他带在身边,等探完几个景点,用完再杀。翡乐至年轻力壮,杀了他,卫洵他们的队伍里就会只剩殷白桃这个体力较差的女子,和徐阳这个盲眼小孩。“放心。”卫洵轻笑道,歪过头来,食指搭在太阳穴处:“我已经谋划好了。”“他不会有空来找咱们麻烦的。” 丁一却是没有在想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了,因为今晚这场探村后,他野心磅礴,满脑子都想的是干大事——尤其是在他回来后找到鹰笛传人,将随身带回来的几块羊骨及一个羊头拿给他看后。鹰笛端详这羊头片刻,细细问了丁一那几堆尸骨的摆放形状,距离,数量,问的他都开始不耐烦了,这才肃然道:“这是原始苯教杀生祭祀的痕迹,看来传说是真,果然有原始苯教徒近日以来在这片区域活动。”原始苯教是最初的苯教,具体出现时间已不可考,它和其他原始教派一样崇拜自然,并且充满了血腥与野蛮。任姆栋岩画中记载了原始苯教用剥皮羊头祭祀画面,足足九排羊头堆叠排列,每一排又有近二十个。而现实比壁画更要夸张。原始苯教每年春秋都会举行仪式来祭神时会杀掉,苯教巫师们会杀掉几百头甚至上千头的动物,不仅是羊,牛、鹿、马等种种家畜过野生动物,遇到战争时更会以俘虏为人牲祭祀。直到后来辛饶弥沃祖师在原始苯教的基础上新创了雍仲苯教,用糌粑和酥油捏成各种彩线花盘来代替原始苯教中要杀生祭祀的动物,在这之后原始苯教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杀生祭祀才越来越少。“原始苯教在布南村祭祀,定是为了祭祀圣湖中龙神。古时候象雄王朝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最伟大的象雄王会从地下界龙神腹中归来,并将虔诚信仰原始苯教的子民前往永生。而今年就是象雄旧典上记载的祭祀龙神,迎王归来的日子。”鹰笛传人严肃道:“导游丁一,你是否愿意去当惹雍错湖畔祭祀龙神,并从它那里得到象雄王的遗骨,并将它交给我?”“我愿意!”丁一毫不犹豫道,此刻他已经将旅程抛到脑后了,浑身因兴奋而战栗。这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开辟新景点这几个字!那个该死的丙二百五,一个新人,凭什么能空降到二五零的位置?得到那么多的积分?他肯定是在旅程里开辟新景点了!任何一个新人想要登上新星榜前列,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开辟新景点,获得大量积分。而不同地方旅程开辟新景点,获得的收益自然也不同。像丁一认得老大哥丙九,在醉美湘西开辟的新景点,竟然开辟出了个北纬三十度旅程!明明只是个丙级的导游,但

可以说只要丙九想,这世界上所有顶尖旅队和导游联盟都会向他敞开大门,而且绝对会以最丰厚的待遇邀请!什么是当导游?这才是当导游!丁一羡慕不已,他被叫了小丙九这么长时间,却被个新来的丙二百五压在下面,睚眦必报的丁一感到深深的耻辱——但他却知道,那些大导游,导游联盟们,绝对会更重视这个新人!就算他这次旅程完成了任务,如愿加入大导游联盟,那有怎么样?还不是得做个小卒子,没有半点地位。但如果,如果他也能开辟个新景点呢?丁一在现实里不过是穷困潦倒的捕蛇人罢了。现在大多数毒蛇国家不允许捕

捉,马戏团也不景气,丁一那些诱蛇玩蛇的手段无人赏识,过的贫穷又愤世嫉俗。进了旅程,成为了导游,他才享受到过去从来没有的地位与权力!那些外面的名流总裁,偶像教授,地位高不高贵?但凡进了他的旅程,就全得给他当狗!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折磨那些新人,看他们在脚下痛苦求饶这种事,丁一也腻歪了。丁一有个梦想,他想要得到更多,站的更高。旅社内也有阶级,导游内部的阶级甚至比外面更要森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导游,那些大旅队长们,站在他们面前,让丁一想起过去自己那种卑微低下的生活。他看似现在光鲜亮丽,但能杀了他的人却有无数,就像他在虚拟大厅看新星榜,正愤怒生气的时候,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物却用纸人让他当众丢脸!而实力的差距甚至让他连反击都不敢,只能灰溜溜逃走,丢尽了脸面。一直以来被丁一藏在心底的野心,那些过去没敢有过的心思,在丙九、丙二百五和那道士的刺激下蠢蠢欲动。他想让那些强者,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当他的狗,被他肆意玩弄!过去丁一惜命,从不干那些开辟新景点的危险事情,但这次不同了,西藏可也是无数人预测的,会出北纬三十度旅程的地方啊。如果他丁一真能在这里开辟出新景点,甚至,甚至是个北纬三十度的景点,不用他全都开完,只要得到线索,他绝对也会被各大导游联盟都抢着要!而他尝试探索南村时,那疯长的积分,意味着无数涌入他直播间的观众,更让丁一浮想联翩——是不是他们也认为,他丁一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开辟出新的景点?他会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后悔!“尊敬的鹰笛传人,应该如何祭祀龙神,又该怎么从它那里得到遗骨呢?”丁一恭恭敬敬问道。鹰笛传人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龙神喜欢牛、马、羊等祭品,但它最喜欢的,还是通体洁净,腹内有神魂的祭品。”“只要你给它足够的祭品,得到龙神的眷顾,它自然会将象雄王的遗骨交给你。”“足够多是多多?”丁一继续问道,但鹰笛传人却不耐烦了,质问道:“丁一,你难道不是这个旅队里最强大最智慧的人吗?如果你无法做到的话,那我不如干脆自己去做。”“是是是,我是最强大最智慧的人,你放心,这个任务我肯定能完成。”丁一一边在心里疯狂骂鹰笛传人傻逼,一边点头哈腰,又是发毒誓又是作保证,好说歹说捧得鹰笛传人舒展眉眼,提醒道:“唯有当惹雍错为黑色时,龙神才会出现。切记,一定不能惹怒龙神,龙神是人世间四百种疾病的源头。如果龙神发怒,祂会将瘟疫的种子播撒人间,你也绝对会染病痛苦而死。”“希望明天下午之前,你

能把象雄王的遗骨交给我,伟大的神明为保佑你的。”保佑个屁,明天下午就要?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吗?!丁一离开鹰笛传人帐篷后心里一通怒骂,黑色的当惹雍错,他自然理解为晚上,可是大晚上的他去哪儿找祭品?!就算是要找布南村的村民买牛羊,也得等他们醒了以后啊。更何况明天一早他就得带队去象雄遗址了,如果耽误了旅程安排,那后果可极为恐怖,丁一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不行,得在去象雄前把这任务完成!或者……丁一迟疑沉吟,没能下决定,这时他已经回到自己帐篷处,却突然发现帐篷前竟然蹲着个人,霎时间丁一警惕心飙升,布置在帐篷边的十条毒蛇瞬间朝着那人爬去。“丁导,丁导别放蛇!是我啊!我是岳成化啊!”那人听到周围嘶嘶蛇声,急忙害怕表露身份。丁一借着帐篷外挂着的野营灯看了眼,确实是岳成化。听他发生丁一心里一突,忙压低声音呵斥道:“闭嘴,大晚上的吵什么吵!”他可不想被人发现开辟新景点这事,这般旅客们看似温顺,实则心里都不老实,丁一可不想自己的计划有半点被影响的可能!“是岳成化啊,这么晚了,你不在帐篷里睡觉,到我这来做什么。”丁一虚伪温和道,心里对岳成化却已有了杀意。谁知道下一刻这岳成化竟然猛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冲丁一磕头,声音恐慌害怕到发颤:“丁导你救救我,你一定救救我啊。”“今晚我差点就死了,就要被大鱼吃了啊!”“哦?”丁一心头一紧,脑子转了个来回,强硬把岳成化扶了起来:“走,进去说。”林启明是不配睡在丁一帐篷里的,不过是夜前泄欲折磨的玩意罢了,任何导游都不会毫无防备让旅客近身。此时三更半夜,丁一的帐篷里只有他和岳成化两人。“岳成化,你知道,这场旅程里,我让谁活谁就能活,我让谁死谁就得死。”丁一语气狠厉威胁道,直吓得岳成化六神无主,软成一滩烂泥后,才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告诉我。”岳成化惶然哽咽着,用种已经走投无路,濒临绝望的语气,说起今晚发生的事。从没能赶上鹰笛传人吹笛,鱼肉没有吐出来说起,再到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无法控制住身体,竟然深夜前往了当惹雍错湖畔。丁一表面平静,甚至有点不耐烦,但心里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明白鹰笛传人所说,通体洁净,腹内有神魂的祭品是什么了。就是吃下鱼肉的人,人牲!岳成化今晚被神秘力量控制,前往湖边,正是最好的证明!“可能是我把那块鱼肉全吃完了,今晚到湖边的只有我一个人。”岳成化绝望道,把无法控制自己,磕长头滚泥土,喝湖水反复

呕吐的事情说了。丁一自有自己的办法验证岳成化说的是否真实,直到现在他确认,岳成化说的全都是真话。当听到岳成化说,湖中有怪物浮现,要吃掉他的时候,丁一暴起一脚,毫不留力踹到了岳成化的身上,心里是又惊又怒,今晚竟然就有祭祀,龙神已经出现了,而他却没有赶上!该死的,错过这机会,他还怎么完成任务!这一刻丁一泄愤杀心格外浓重,被踹的五脏六腑翻腾,嘴角流血的岳成化像狗一样爬回他身边,低哑哭叫道:“丁导,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救我了,我,我当时昏过去了,醒来后只知道有人到了湖畔,强光照射下怪物就消失了,然后他们把我抬

回去,说着什么祭品不够,明天再继续祭祀龙神,我不敢出声——丁导,丁导我不想死啊!”听他这样说,丁一放心了,也对,这场湖边祭祀肯定是有人背后指使的——丁一甚至怀疑,这背后主使者就是那个鹰笛传人!要么他怎么不让所有人都把胃里鱼肉吐出来呢?不过是吹鹰笛的事,为什么要拒绝岳成化他们?尤其是鹰笛传人今晚还专门说‘龙神喜欢牛、马、羊等祭品,最喜欢的,还是通体洁净,腹内有神魂的祭品’,不就是嫌弃祭品不够,专门在提点他吗。如果真如岳成化所言,只有他一个人晚上去了湖边,是因为他吃了足够的鱼肉,那其他人就是吃鱼不足。这样一来,起码还有一顿早饭的时间,在明天早饭之后,下午之前,龙神还会在当惹雍错现身。既然有开辟新景点的念头,在出发旅程前,丁一也难得做了功课,知道除了在夜晚,当天气阴沉时,当惹雍错的湖面也会是黑色的。他估摸着鹰笛传人应该有特殊的,预判天气的技巧,明天很大可能会是个阴天。即便如此,多疑的丁一仍让岳成化重复了多次今晚遇到的事情,几乎将他逼的精神崩溃。用背后降头人皮的怨念将他控制后,丁一又去了另外三人的帐篷。这三个人全是想偏向丁一,讨好依附丁一的旅客,却没想到自己会最先被他下黑手。然后丁一带着他们四人去了湖边,强迫他们按岳成化说的滚泥,喝吐湖水,折腾了一番后看真没有‘龙神’出来,这才死心。“哼,便宜他了。”丁一把这四人都带回自己帐篷里,严格管控起来,想到明天的行程,虽然他有解决办法,但对习惯掌控全场的丁一而言,做出暂时交出权力的决定,实在让他心中不爽。即使对方是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卫洵,但祭祀圣湖这事,丁一还真得把卫洵支开。毕竟对方似乎在他身上使了点手段,虽然新人应该不明白开辟新景点有什么意义,但卫洵那性子要是发现他要把岳成化等人作为祭品,有很大可能会阻止,给他使绊子。明明刚才盛正青等人被拉去湖边,知道要做祭品时怕的哭爹喊娘,有人拼命向丁一表忠心,说他们是老人还有用,能绝对忠诚帮助丁一,不如让没用的新人去做祭品,他们一来旅程竟然敢挑战导游权威,简直是该死。这话确实合丁一心意,他也想让新人死上几个,但谁让鱼肉还在胃里的蠢货,就是他们四人呢。恐怕卫洵还想着所有人一起团结活下去,想不到为了生存,推他人去死,这才是能在残酷旅程里生存下来的聪明人吧——不,这些人也是蠢货,不然就连卫洵都分辨出这是鱼肉,他们怎么认不出来呢?活该去当祭品。丁一一夜未睡,心里反复琢磨明天祭祀那事,外面天光一亮他就出帐篷去看,高原的清晨清冷极了,尤其是厚厚云层遮蔽天空,没有阳光的时候,天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果然是阴天。按照行程计划,他们该在布南村享用一顿早餐,然后八点半时前往象雄遗迹,十点半前到达,今晚在象雄遗迹露营才对。但刚早上七点的时候,丁一就让所有旅客收拾行李集合了,然后他就在自己帐篷前宣布道:“我要暂时离队,带你们去新景点的任务就交给卫队长了。”他摘下导游胸针,示意卫洵上前,饶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旅客们:“我相信卫队长肯定能成功把你们都带到目的地的,对不对?”丁一满意在旅

客们的眼中看到了惶恐以及对卫洵的怀疑。旅客在旅程里就是离不了导游的,这就是真理,有导游和没导游的旅队简直是两种情况,就算他是屠夫流导游,这些旅客们也得倚靠着他才行。更何况卫洵不过是个新人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老手旅客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很有可能要和卫洵夺权。这样一想,丁一到觉得让卫洵带队,自己暂离是个绝妙的主意。这些心思浮动的老手旅客们也该紧紧皮,知道离了他丁一,这旅程根本走不下去。卫洵也该看看,他的想法有多天真,多可笑,这旅队就不可能有团结的那一天。卫洵肯定会很难过吧,一想到美人心碎,黯然神伤的表情,丁一就格外兴奋。打压,折磨心灵,然后才是收服,训狗。可惜这次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岳成化他们呢?”果然卫洵接过胸针后问起了不在场的四人,丁一敷衍道:“他们接到了特殊任务,到时候我会带他们去和你们会和的。”虽然卫洵看起来有点将信将疑,但还是没有多问。倒是其他老手旅客们心中一凛,季鸿彩咂嘴琢磨,奶奶的,不会是他们四个偷摸去做支线景点,结果被丁一发现了吧。昨天吃鱼肉的就他们四个没吐出来,现在又是这四人留下,怎么想都觉得可疑。不过他们四个都是丁

一的老舔狗了,说不准是丁一发现了特殊的任务,让他们四个留下来帮忙也说不定?反正丁一肯定没憋好屁,他让卫洵一个新人带队更是心黑的狠,完全就是矛盾转移。江宏光冷着脸,想的透彻。假使大家都在队里,最危险的,需要提防的,肯定是丁一本人。但现在丁一离队,唯丁一马首是瞻的四人也不在,剩下的他们一行人前往象雄遗址,就算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矛盾肯定也会自然而然转移到卫洵的身上。谁能放心让一个新人带队呢?季鸿彩这个对卫洵服气,崇尚强者为尊的憨憨可能放心,但他江宏光,房宇航,甚至其它老手旅客,绝对都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新人的手里。卫洵要是明白轻重还好,要是他真把队长当回事,要发号施令,那这旅队,说不定就要彻底乱起来了——“行了,赶快走吧。”把胸针给了卫洵,丁一就开始往外面赶人:“穷宗离布南村有个十五公里,又都是山路,步行怎么也得花个把小时,别在这浪费时间了。”穷宗山位于达果山脉以西,象雄王国的遗址正在穷宗山上,从布南村沿当惹雍错岸边向南前行,有条崎岖通往山上的湖边小道,道路并不宽阔,又散落着许多乱石堆,车辆无法进入,登山都是靠马骡或是摩托车。但到后段仍要步行。没人敢违抗丁一的话,一行人背好登山包往外走。今晚他们得在象雄遗址露营,帐篷和支撑帐篷的钢架也都得背在身上,每人的负重都很大。“卫队,咱们上山是找村人借摩托还是马骡啊?”还没出布南村,就有人开始发难了。“你想借,那就自己去借。”卫洵端详着胸针,头也没回淡淡道:“只要你能借到。”他漠然的态度,反倒是那人给闹了个没脸——老手旅客们都清楚,这旅程算是对他们的历练考验,他们不可能从沿途遇到的那些村镇得到帮助。他们可以开旅社提供的越野车,但不能向村民去借载具,也不可能借到。明明是个新手旅客,怎么这么敏锐,不上套呢?尤其是在那人不吭声后,翡乐至还十分直白,用那种疑惑的

口吻:“叔,你怎么不继续说了?不会这本来就借不到吧,咱可都是旅客,你不会是在糊弄我们新人吧?”那人悻悻,不再说去借载具的事了。江宏光他们没出声,在他们眼里那人实在是蠢——起码卫洵单凭实力,能按住丁一,就是他们里面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新人有四个,虽然有残疾有女人,但到底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能被选进旅社的残疾,说不定称号更有惊人之处。综合来看让卫洵来带队倒也是个好选择,将来遇到危险时再提醒,总比你现在找茬要聪明吧。那边人也偃旗息鼓,一行人就这样走到当惹雍错湖畔,这才停下来稍微补充食水。江宏光正在就着水啃干粮,就在这时,卫洵招呼他过去。估计是卫洵也觉出当队长是个累活,要跟他们同盟吧。这也在江宏光的预料之中,在他看来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两团队更进一步的最好机会。果然,他刚过去,卫洵就把胸针放到他手里:“你看看。”江宏光手一抖,差点没接稳。这,这可是珍贵的导游胸针啊,卫洵怎么就直接给他了?!就算是表达友善,也不应该这么干吧!【导游胸针(青铜级三阶两星):附加功能“红景天”】【红景天,让您和您的团队不会受到高原反应的影响,当然,当海拔过高的时候,红景天也无法再帮助你们】真的是导游胸针!江宏光简直跟捧着块热炭似的,完全不想多拿一秒,立刻就要交还给卫洵。谁知道卫洵微笑着从他手里拿起徽章,然后——别到了江宏光的胸前。“乐至他们,就拜托江哥了。”不是他不想躲,是卫洵靠近过来的时候,江宏光像是气势被碾压了般,完全无法躲避!他心头剧震,虽然知道卫洵很强,但现在江宏光才清楚,卫洵的强大远超出他的预期。不愧是能一开始就压服丁一的新人!那他现在是要做什么,是要彻底收服他们这些老手,然后带他们跟丁一对着干吗?“我说啊,虽然理解大家辛苦,但我们的速度实在有点慢。”卫洵一句话,就打碎了江宏光所有的念头。他不敢置信瞪大眼,其他旅客们几乎也是与他同样的表情,唯有翡乐至他们被提前得知卫洵想法的,心里有预料的,在旁边看热闹看好戏。“我是新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就非常想尽快看到宏伟的象雄王国遗址,江哥,大家,你们一定都能理解我吧。”理解什么?什么理解??!“你,你要做什么?”江宏光懵了半天,老手旅客们傻了,之前那个试图给卫洵挖坑的人匪夷所思:“大家都是步行上山,速度又能差多少?你不会想去布南村租借车马吧,那是肯定借不到的啊!”“不,那是真的差很多。”卫洵微笑,随后走向小路一侧的山壁。这可是近乎有四十五度,乱石嶙峋的大山啊,光是山路已经极为难走,更何况走在没有前人开辟道路的山上。但也不见卫洵用什么装备,就这样轻轻松松踩着山上极窄的石缝与山石凹凸处,转眼间就到了数米之外,他简直不像是人,像是在山间生活格外灵活的岩羊雪豹。随后只听他一声呼哨,在山峰更高处传来声应和般的‘嗷呜’兽吼,野兽从山隙处探出头来,竟是一头雪豹!“你们按着山路走,我跟着雪豹走,这更合理。”卫洵笑眯眯冲他们招了招手:“山上遗址见。”在老手旅客们嫌弃卫洵是新人时,殊不知卫洵更当他们

是累赘。什么统一旅队,合纵连横

,拉一边打一边……卫洵根本没想过那么多。这些旅客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自始至终,卫洵就没想着带他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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