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殊颜冷着脸喝道。 她挥舞着匕首,手上却明显使不上力气,这具身子简直手无缚鸡之力,同她的本体相去甚远。 叶景翎见她踉跄而来,身形一闪过,叫她扑了个空。 “范姑娘,贫僧同你并不相熟,你为何屡次纠缠!”他蹙着眉,面上很是为难。 范姑娘?是了,她现在叫范小桃。呸!什么范小桃,她才不要做这劳什子的憋屈凡人!她是堂堂天宫六殿下,独居凤栖宫,四海八荒都尽在她掌中。却偏偏混成这副德行,她一跺脚,对着景翎又起杀机。 “新仇旧恨一起了!本宫今天就要剁了你!” 她话未说完,双手抄起匕首又朝着叶景翎冲去。奈何这身子实在弱的不像话,换做是以前,早就往叶景翎身上捅出几个大窟窿了。 叶景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匕首夺了过去。 “啊!”殊颜一脸气愤的叫道,“还给我!” “你不会武,切莫伤了自己。”他将匕首收入袖口里,背过身道,“恕贫僧失礼了。” “啊呸!我看你是瞎了!你老祖宗别的不会,打架最在行!”殊颜啐了一口,满脸怒气。 叶景翎见眼前女子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说起话来有些疯疯癫癫,自己似乎也没有欠过她什么。他同范小桃的确不相熟,此前只听说她是丞相府的嫡长女,与九皇子刚定下的婚约。 而他们唯一的交集,便是同在明德院上课,他自幼武双绝,学习课业丝毫不费力。可是这位相府千金似乎课业不大好,每门功课都是吊车尾。 范小桃同许多女同学一样,也时常躲在门外偷看他。除了沈晏华一干人等,还有这位不太聪明的相府千金。姑娘们时常拿着课业询问他,他性子寡淡,不愿同他人多话。 每次她们一群人在自己案前叽叽喳喳,话个没完。他只觉女子如猛虎,唯恐避之不及。 不同于沈晏华的知达理,范小桃是个跳脱顽劣的姑娘。 沈晏华只会娇滴滴的唤他景哥哥,面上羞红,语调婉转,即便他不愿搭理,有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范小桃就粗鲁的很,会直呼他全名叶景翎,一副吊儿郎当,不太聪明的样子。 此前,据明德院的同学说,范小桃似乎对他有意,吓得他装了好几天病。 方才她挥着匕首,口中喊打喊杀,叶景翎有些头疼,他一心向佛,无意与凡俗之事扯上干系,却偏偏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似乎是前世欠的债未还,叶景翎叹了口气,不能丢下她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岭,正欲回头,肩膀上却猛然传来一阵疼痛。 他回头,看见范小桃正抓着自己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叶景翎眉头紧皱,肩膀上吃痛,脑子更是痛,这范姑娘莫不是疯魔了! “范姑娘,有话好说,你这……” 殊颜眼角发红,眼中带恨,咬住他的肩膀不松口,两只手死死抓着他。 得知前尘后,她的心轰然碎裂,她的真心曾被人那样践踏,她竟还能再一次爱上这个人。一时间,她只觉自己可笑至极。 她眼中有泪,却硬是撑住不让泪水落下。 “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呢!” 她终于松了口,失魂落魄的望着他,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叶景翎心中咯噔一下,这让他没法回应。 殊颜喃喃道:“既然你不爱我,又何必招惹我,又何必为我做这么多。若你只是心中有愧,我完全不需要你的施舍。我本就过得很好,没了你,我可以过得更好。” 她瘫坐在地,捂着双眼,顿时泪流满面。 因爱生恨,有爱就有恨。你若恨他,就是忘不了他。小六,此情难了。 她忽然想起当年历劫归来,五哥对她说的话。只是后来,她摘了这段记忆,五哥也从未同她提起过。 现在她如此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于她而言,这段过去太过痛苦不堪。 叶景翎看着跌坐在地,嚎啕大哭的范小桃,深深叹了一口气。 “走吧,带你回家去。”他无奈道。 殊颜并不理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一双桃子。 “有朝一日待我恢复,一定要剁了你!”她边哭边嚎,打掉叶景翎伸过来的手。 叶景翎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为何她一定要剁了自己。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不能丢下她不管,却也不愿被她剁了。 “范姑娘,贫僧哪里也不去,就在云林寺等你。你有仇就报仇,有怨就报怨。”他劝

慰道。 “说得轻巧,到时候别找不到你人!”殊颜一脸愤恨。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伸手将她扶起,便立刻收回手,不再与她有过多接触。 殊颜擦了擦泪水,定了定心神,即便心中有恨,现在也不是她手刃叶景翎的时候。 这仇她记心里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弄死他! 殊颜起身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叶景翎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赶忙开口叫住她。 “范姑娘,我们往回走。” 殊颜回头,狐疑的看着他,前世的范小桃是一个赌鬼的女儿,身份卑贱,家中贫瘠,住这样简陋的茅草屋合情合理。 “京师不在这个方向。”叶景翎指了指前方,“此处离京师有些路途,我们无马匹,怕是要走上一天一夜了。” “我不太记得路了。” 殊颜望了望周围一片崇山峻岭,眼下月黑风高,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放心,贫僧会送姑娘回相府的。”叶景翎说罢便要起程。 相府?殊颜有些惊讶,难不成这一世的范小桃转运成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好,总比当初被卖到花楼里要强上许多。 她眼下只拥有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范小桃经历过什么她丝毫不知晓,回去相府怕是要穿帮。 自身法力全无,只能寄希望于紫烟和兰星,希望她们能快些想起她们的殿下还未回宫。 殊颜仰天长叹,世事无常,本来景翎君替她历劫,却没想到她把自个儿送下来了。 “范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在前方开路的叶景翎忽然问道。 这可给殊颜问住了,她随口胡编,欲将叶景翎糊弄过去。 “不记得了,反正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大概是得了梦游症吧。” 叶景翎低头一笑,“范姑娘的梦游症大概会飞吧。” 殊颜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愿同他多话,渣男! 前方有数个山头在等着他们,没走多久,殊颜就觉得腿脚发软,满头是汗。这范小桃的身体真是拖后腿,回去得好好练练,不然她的血海深仇都报不了。 眼见叶景翎脚下生风,走出了老远,殊颜连走带跑,累得上气接不住下气。 又是爬坡,殊颜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这时,叶景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山坡上,殊颜干脆也不走了,一下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东方浮现鱼肚白,天色逐渐亮起,有一缕光亮照在殊颜身后的田野上。她坐在地上,狠狠掐了一把边上的野草,微风吹过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碎发下的脸瘦小而白皙。 “给。” 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走到她跟前立定,递过来一根长度正好的树枝,上头的倒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并不扎手。 殊颜抬头看他,此时日头正好跳出山头,金光照耀在他俊逸的脸上,凤目微垂,没有任何表情。 “我们要快些了,在天黑之前赶到京师。” “天都才刚刚亮起,哪有这么快黑。”殊颜嘟囔了一声,不客气的接过树枝,从地上爬起来。 叶景翎也不回她,转身就往前走了。殊颜赶紧跟上,上坡的时候有了助力,着实轻松很多,但同叶景翎相比还是落下一大截。 他这个人走路都不带喘的,爬了十来个小山头,还是一副神色轻松的模样。 殊颜虽已大汗淋漓,却还在咬牙坚持,可这范小桃的身子似乎已到了极限,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她杵着树枝,脸色发白,心中暗骂,敢情她下凡是给范小桃锻炼身体来了。 她虽然在修炼之事上很是倦怠,但是该练的基本功,还是样样不差。只能说凡间的千金小姐们,实在疏于体力练习。 灼灼烈日顶在头上,脚下的土地已然滚烫。 叶景翎一言不发,走到她的身侧半蹲了下来。 “爬上来。”语气丝毫中没有商量的意思。 殊颜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柰何的环住他的脖子,攀了上去。 “出家人,你同我如此亲密,怕不是要破戒了。”她说着风凉话,一点不怕被叶景翎丢下来。 “贫僧心中无杂念,只当范姑娘是众生一苦,需我佛救渡。” 殊颜的下颚抵着他的后脑勺,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挑了挑眉,瞬间心情大好。 这时,她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行了这么多路,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曾吃过一点东西。 彼时她是天上神仙,自然体会不到什么叫饥

饿。眼下她成了凡人,这饿肚子的滋味委实不大好受。 所以凡人为五斗米折腰,也是有情可原。 这时,叶景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殊颜。 “饿了就吃些干粮,起码要撑到京郊。” 殊颜接过小包裹,打开来一看,有几块薄饼,干巴巴的,看起来就毫无食欲。 可是范小桃的身体却拿起来就狼吞虎咽,一下啃了个精光,还掉了不少饼屑在叶景翎衣服上。 “我可是一点也没给你剩啊。”殊颜理直气壮道。 “无妨。” 叶景翎看着瘦削,体力却很是强劲。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殊颜一路翻山越岭,丝毫不说累。 殊颜看着他额上冒着豆大的汗滴,滑落至嘴角,她拿着那块包着薄饼的布帛,往他头上脸上飞快撸了一圈,替他把汗擦干净。 “不用谢我。”她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叶景翎:“……” 眼看快要行到京郊,却在这时,周围的竹林间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大片竹叶应声而落。 叶景翎忽而停下了脚步,警惕的扫了一眼周遭。 “抓紧我。”他道。 殊颜也察觉到了异样,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有人,在西北方向,约莫五六个。” 叶景翎有些惊讶,她明明不是习武之人,却能如此清晰的辨别周遭境况。 来人速度很快,穿过重重竹林,躲在树顶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树顶共有六人,他们清一色的黑衣蒙面装束,手持长刀,眼神凌厉。 “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殊颜眼中担忧,打算从他背上下来,不给他拖后腿。 叶景翎手无寸铁,只有昨夜夺下的一把匕首在袖中,一挑六,还要保护殊颜,想全身而退几乎无可能。 他猛地抓起殊颜的袖子,轻声道:“你先跑,我拖住他们。记住别回头,只管自己跑。” 殊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的仇还没报呢,你可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叶景翎无奈一笑,“好,我的命留给你。” 得了承诺,殊颜深呼一口气,转身拔腿就跑,与此同时,树上蛰伏的蒙面人飞速落下,朝着殊颜掠去。 叶景翎手中的匕首猛然飞出,刺中一个蒙面人的胸口,那人脚步一滞,滚落到地上。他大步上前拔了匕首,拭去血迹收入袖中,又将那人手上的长刀夺去,以便应战。 这厢,殊颜使劲全身力气狂奔,不可犹豫,不可回头。 茂密的竹林里,她所过之处,惊扰了正在栖息着的鸟群,哗啦啦一片逃了个精光。 感受到身后还有人在追她,殊颜咬紧牙关,一路疾跑,穿过大片竹林,前头竟然空荡荡一片,是悬崖! 殊颜赶忙刹住脚步,回头一看,蒙面人的长刀已经抵在她的喉际。 崖边狂风大作,吹动她的衣袍猎猎作响,此刻她披头散发,满身狼藉。 只消往后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这些人分明冲她而来,确切的说是冲着范小桃而来。叶景翎还未追上来,大抵是被剩余的蒙面人缠住了。 生死关头,她来不及细想,只见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抵在喉际的长刀,一个回旋,绕到了蒙面人身后。 蒙面人力气极大,转身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抽出长刀欲捅向她。 此时,后头银光乍现,猛然飞来另外一把长刀,从殊颜脸侧划过,削过她的长发,直直刺入了蒙面人的胸口。 那蒙面人瞳孔微缩,掐住殊颜脖子的手不松开,身子站立不住,猛的往后倾倒,拉着她一同跌入深渊。 殊颜挣脱不开他的手,身子亦是往后倒下,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跌落在悬崖边上。 “范小桃!” 她听到有人在疾声唤她,声音从悬崖上头传来,很远亦很轻。 那蒙面人终于力竭,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在她身后飞快坠落。 殊颜默默闭上眼,她要死了,死了也好。 只是她怕疼,怕摔得粉身碎骨。每次做范小桃,下场似乎都不大好。她心中苦笑,前仇未报,就已身死,实在窝囊。 “范小桃!” 又是一声疾呼,这下声音离的很近。 殊颜猛地睁眼,看到叶景翎就在她上头不远处,伸出手欲抓住她。 这个傻子,他怎么跳下来了? 殊颜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与景翎的种种

过往犹如走马灯,在眼前一一闪过。 快至谷底时,叶景翎终于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回一拉,拥入怀中,他的身体在下,紧紧护住她。 他也自己不知怎么了,见到范小桃坠崖的那一瞬,心头一紧,便鬼使神差的跟着跳了下去。 不能让她疼。这是叶景翎落地前最后的念头。 殊颜被叶景翎拥在怀中紧闭双眼,心中狂跳不止。但过了许久,似乎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轰然落地。 只听得耳畔响起一声熟悉的戏谑。 “啧啧,你俩搁这儿殉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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