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之立即转头四顾,循声望去,
只见三十步外,一具青衫打底,身着将官明铠,手臂系着红绳的尸体,横着压在另一具尸体之上。
发簪已然掉落在旁边,散乱的头发散着遮住了半边面容。
他连忙快步走去,半路上就已认出,这是冼纪新部下的参军。铠甲护胸处有着一个整齐的小孔,血液从此处流出,在银色铠甲上蔓延出藤蔓一样的花纹。
血迹已然凝固发黑。
他径直走走到尸身处,拖拽尸身手臂,想将其拉开。谁知一用力,手臂竟被直接拉断,骨肉分离。
尸身竟然已变质腐化了。
江平之微愣,把手臂随手一扔,双手托在尸体后背,把它翻了个面,从另一个尸体上搬开。出声问道:“楚帅,是你吗?”
只见被压住这人身穿金甲,一头短发,不是楚子期是谁?
“是我。”
“呃……”
“嗯……”
楚子期身体情况显然很糟糕,一边试图挪动着身体,一边低声呻吟。然后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江平之如实答道:“末将亦不知晓,战情激烈,我昏死过去,也是刚刚转醒。”
这时楚子期已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只见其头上深浅创口数处,满脸血污,右臂无力耷拉在腰间,似乎不能用力。
他一番扫视,已然看出此战结果。
心头惊疑之际,脸上仍然沉得住气。
接过江平之递来水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壶。
才不动声色地问道:“此战失利,可是因为我遇刺昏死,军中群龙无首,导致调度不灵、弄成了这个结果?”
以正常攻城略地,两军交战的角度,这番推测,是最合理的。
但楚子期不知,在自己昏迷过去做着噩梦的时候,他的将士们醒着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当然会很不合理,很不现实。
不同的是,楚子期的梦已经醒了,他的将士们已经永远睡去。
江平之一阵头大,回忆起之前种种,即便是此时,仍觉得难以置信,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何描述。
楚子期看江平之不答,以为被自己料中。
沉默半晌,像是思考着什么,脸色变了又变。
而后率先向前迈开一步,说道:“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去铜关与李启星会合。若你我昏睡没有太久,铜关未破,则事有可为。若铜关已破。。。”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说不下去,若铜关已破,那种结果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江平之也感受到了楚子期话中的悲凉,忍不住脱口宽慰道:
“楚帅。。我方是败于仙佛之力,非战之罪。”
楚子期闻言一愣,脚步停在原地。
回头一双虎目瞪着江平之,
瞳孔一张一缩:“莫非是。。马车?!”
楚子期是帅才,从交战开始,甚至交战以前,敌我双方的各种定数变数都了然在胸;
从结果上排除了所有合理的可能,那么唯一未知的变量,就是最终的答案。
江平之点头,面有钦佩之色:“楚帅所言不差。”
他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马车中人并非金汤国王室,更不是于昕家眷亲属。而是一个仙人!”
江平之一面跟着楚子期走,一面从头到尾仔细讲述那时亲身所见所闻。
他口才一般,但都是切身体会,贵在真实。讲到道人出现,引发天狗吞日般奇景;而后飞萤入体,数万兵甲皆穿心而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