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拖着老迈的双腿急急忙忙地进到院中,“公子,公子!老奴有急事要说。”
肖月白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眼皮定了定神,轻声唤着身后的小春,“小春。”
小春弯着腰一手托住肖月白的背一手紧紧抓着他的手,稳稳当当地把肖月白从草团上扶了起来,又蹲在地上帮他理好衣衫,“公子您慢一些。”
肖月白面色平静地与胡四开着不冷不热的玩笑,“四爷爷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街上又有哪家的公子娶亲了?”
“哎呀公子,老奴今日哪里还有心思去瞧旁人的热闹,是咱们的好事来了。”
“是什么好事?胡管家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出来给我和公子听听。”
肖月白不像小春这般孩子心性,他此时求的也不过是可以活得久一些,“如今咱们这样,什么好事能落在我头上,只求不添祸事便好了。小春,起风了,扶我进去吧,今日有些乏了。”
“哦,那我扶公子回房。”
胡四不死心地跟在后面,“公子呀,你还不信我的话吗?真是好事,这下你的病可有救了。”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正是。”
肖月白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的心好似被人重重击了一掌,顿觉憋闷难忍,他攥紧了小春的手,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呼!呼!”
“公子。”
“公子你怎么样?”
“呼!呼!呼!快,进去拿药。”
“嗯,胡管家你看好公子。”
“好好,公子不急啊,咱们进去慢慢说。”
“走。”
二人将肖月白扶到床榻边喝了药,“公子先躺一下吧。”
“不用,四爷爷你接着说,可看仔细了?”
“五年来老奴心心念念就只有这一桩事,那孩子的画像我可是看了上千遍了,尽管她如今长得风华正茂,样子也与小时候不同了,但眉目间的神色老奴是认不错的,更何况我还亲自跟着她们主仆二人进了吾有茶楼,绝不会错。”
“她来了!”
“公子,你打算怎么做?这次可是绝佳的机会,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了,须得好好谋划一下。”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公子,你这是?”
“四爷爷,出去吧,容我想想。”
“好,那可要快呀,也不知她此次来多久?万一过几天走了可就麻烦了。”
月至中空,肖月白的房中还亮着灯,他独坐榻前辗转难眠,捧在手心的茶碗早已没了温度,目光直直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掌心那枚娇美的花瓣还如当年一般可人,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素衣公子了。
“槿儿,你到底还是来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正如胡四所言,肖月白靠着他师父水中鹤留下的丹药勉强续命虚耗至今,为的就是等木槿长大成人自行解开封印,好利用她身上的火阳盛气帮他治疗寒疾,可是如今木槿自己来了,他为何一丝欢喜都没有呢?
“哒哒哒。师兄!你起了没?”
“哦,进来吧。”
“师兄,听小春说你昨日又发病了,这个药汤是我一早起来熬的,你快趁热喝了。”
肖月白有气无力地接过月媚递来的汤,“媚儿,你辛苦了,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做就好了,我不忍心你做这些。”
“师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这些事我做惯了,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呵,随你吧,你高兴就好。”
“那可不是随我嘛,我是谁呀?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月媚做这些。”
月媚灿笑着走到榻边帮肖月白整理好了床榻,眼神无意间瞥见了一旁的烛台,看着地上残留的油渍,脸色突然一变,气不打一处来地数落起了肖月白,“师兄又不是七八岁的孩童,自己身子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吗?你怎可彻夜不眠?你真是气死了我,万一真出了事情我该怎么办?爹爹留一封信说出门游历,把我留在你这里一留就是五年,我本想就这样与你厮守一生也甚好,可你呢,心中丝毫没有想过我。”
“好了媚儿,说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