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木澜远意兴阑珊地提着半壶美人醉登上了听风楼,不知是因为美酒的作用还是此次木槿的出走让他心中不安,酒量很好的他今日居然喝了半壶就已经微醺了,站在楼台边摇摇晃晃,惹得身后的楠伯一阵担忧。
“阁主,您当心,老奴还是扶您到楼内茶室歇着吧。”
“不用,不妨事,你去把萧然找来。”
“是。”
不一会儿木萧然便踏着园中树枝飞身上楼,恭敬地在木澜远身后行礼,“阁主。”
“你随我来。”
木萧然跟随木澜远来到茶室内,木澜远侧着身子斜斜地看着案正中一只紫砂香炉,微微吐着酒气,“呼!真是醉了,这美人醉可是好酒啊,喝上一口,浑身舒展,口齿留香。”
“阁主,您醉了。”
“无妨无妨,你去点一支艾草给我提提神。”
“您慢一些。”
木萧然扶着木澜远坐在案前的八角凳上,再从一旁的漆木香盒里取出一支艾草点在香炉内,一缕幽香摇摆着曼妙的身姿在眼前舞蹈,木澜远有些感伤,举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阁主可是有话要问?”
“过几日,你去一趟离城,有些事情只能你去办。”
“是有线索了吗?”
“接到你的传我就即刻命人出去查探了,不是顾家和夏家做的。”
“确定吗?”
“我自认一生淡泊,没有亲近之人,也不曾与人结怨,唯有一人……”
“是何人?”
“此人极为诡谲,善于掩藏身份,几年间我不断打探他的消息终一无所获,而后我只好开放忘忧阁,不取钱财只问因果,为的只是从那些旁人口中探得一点消息。”
“阁主尽管吩咐,萧然愿往。”听到木澜远道出心中内情,木萧然不由地生出一丝惧怕。
“去吧,这几日多陪陪槿儿,此一去,归期难定。”
“是,我先去安排一下师弟们的操课,我走后就让五师弟来保护您吧。”
“木冬?那孩子倒是机警,就是功法逊色了一些。”
“师弟尚且年少,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必定各个都可练成。”
“就依你。”
“萧然退下了。”
“叫楠伯也回去吧。”
“是。”
待到木萧然和楠伯走后,躲在大树背后的木蕙兰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她惦着脚尖上了楼,本想找阿爹撒撒娇讨个说法的,却意外撞见了木澜远的秘密。
她就怔怔地站在茶室外面,透过半开的窗棂,她看到阿爹捧着紫砂香炉缓缓起身靠近了挂在茶室正中的一幅山水飞鸟图,袅袅烟尘附上画面的一瞬间,山水枯竭飞鸟散,一阵奇特的香气迅猛地灌入鼻息,呛得她赶忙掩紧口鼻。再定睛一看,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在画中,那女子周身着火焰,好似火中仙子走向尘世,面上笑着,但眼睛里却是藏着利剑,木蕙兰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阴冷的风忽而吹进脊背,她瑟缩着脖子,双手交叠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上前一步。
木澜远静默地伫立在画像前一动不动,眼泪浸湿了眼眶,他都不忍心眨一下眼,仿若一座石像般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阿爹!”木蕙兰愣住了,那不是他心里严苛冷漠的阿爹,那俨然就是个温情脉脉的寻常男子,她甚至都不曾见过阿爹对她娘亲那般深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