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很难熬,这里虽说是片沟塘,但是,路很难走,沟塘里野草茂盛,草间夹杂着一颗颗低矮的叫不出名字的灌木,队伍一边测量,一边躲着一颗颗枝叶茂盛的灌木前进。走走停停。
有人喊:看那!大家顺着他喊的方向看去,一片片雪白的蘑菇,张开一个个小伞,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与周围的绿色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东北高兴了,撒着欢,在草地上跑着,跳着:兔子顿蘑菇,把你们撑糊涂!
几个队员和他一起捡起蘑菇来,队长喊着:嗐——嗐——。东北你们几个有点正事,务点正业,测量任务这么紧,不抓紧时间,你还就别想走出这片沟塘子了,都回来,不许採蘑菇!
是!队长!我们听你的!
工程师骂着:这片该死的地方,不是沼泽,不是山地,更不是林地,简直四不像。这样的地方,测量啊,难度更大,没办法,谁让我们干这个呢,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向前。
东北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时不时的採几个大蘑菇,放在桶里。
大家艰难向前勘察,东经----度,北纬----度。杂交灌木林,地势低洼——。左侧是xx山,右侧是xx山,山势陡峭,行路艰难。队员们有测量的,有记录的。
走了一个上午,队长回头看看,也不过一百米,他叹气道:照这样,半个月也走不出这片灌木林地,讨厌人的地方。
凌霄一脚踩空,倒在地上,军师跑来扶起他,心疼的说:你伤到没有?凌霄甩开他,我没事,你去干你的活去吧!军师灰溜溜的走了。甩下一句:还在生我气?
凌霄看看手表,快到十一点半了,她冲队长喊:队长,我们去做饭了!
不用你们女同志了,今天东北他们要去做饭!
收工时,凌霄看见几个男队员们,每个人手里拿着木棒,在半空到处打着,他感到好奇怪,停下脚步“呵呵”的笑着,看看这几个傻家伙,在那里打棒球?
忽然一只绿冠绿尾,黄褐色的长羽野鸡,扑棱棱地盘旋飞过,他时而高飞,时而低低地徘徊,他身后跟着一群,羽毛各异,色彩斑斓的小野鸡,缓缓地飞过,婉婷和凌霄他们看得出神,婉婷喊道:哇,好美!你们看它的姿势,多么矫健,多么自由自在呀!
一个绿褐色的野鸡飞过,他煽动翅膀,在半空翩翩起舞,划着弧线。
他似乎要和人类打招呼,忽然,“噹”的一棒子,野鸡摇摇晃晃,一头扎进了树枝间,翅膀扑棱了几下,搭了下来,一动不动,凌霄此时才看明白,原来是东北他们将野鸡打死了,紧接着军师也打死了一个,凌霄看见了队长手握木棒,在半空飞舞,凌霄气急了,他跑过去一把夺过木棒,狠狠地往地上一扔,你,你真卑鄙,连这么可爱的生灵你也要吃,你要馋死了?她回头看着几个男队员,怒不可遏:你们,地上跑的要你们吃个遍,现在连天上飞的你们也不放过?你们就不怕,到了阴曹地府,他们找你们索命?
队长带着男同志,一股脑地跑了,每个人手里拎了一只打昏的野鸡。
人多干活快,不到半小时,一大锅蘑菇炖小鸡,早已收拾好,放上水和盐,採几颗野草调味,放进锅里,烈火熊熊,半个多小时,几大盘子冒着热气的小鸡炖蘑菇,摆在了桌上,香喷喷的,让人直流口水。
队员们吃的汗流浃背,只有婉婷和凌霄,每个人端着一碗包米馇子粥在喝,几块大萝卜咸菜,干巴巴的放在碗里。酒足饭饱后,队员们休息了,躺在一片片山石上,凌霄和婉婷在刷碗,忽然,工程师坐起来喊道:海南?你去哪里了?你还好么?这么久,我们看不到你,好想你呀!
海南在流泪,站在不远处一颗老松树下,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我好想你们,我现在在冰凉山,那里很黑很冷,我时常惦记你们,所以,趁今天,你们被施了蘑菇咒,我才得已,和你们见上一面。
队长,直勾勾地站起来,海南,你还好么?
海南想抱住队长,可是,无论他怎样,队长老是和他有一段距离,海南只好隔着一棵老树,流着泪:队长,我不好,我在一个叫做清凉山的地方,那里很阴冷,很少见到太阳,除非放风的日子才能见到太阳,我们每天都在寻找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每天都在赶路。可是到了家,我们又回不去!我们在半空游荡。
海南,海南!,大家围过来,可是海南往后撤了一步,两手做出推大家的姿势说:别!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们走的是阳间路,我们过的是阴间桥。
海南,一个个唤着大家的名字:凌霄还是那么美丽迷人,婉婷还是那么爱笑,队长你瘦了很多,工程师你也黑了,苍老了许多——。
海南站在离队长有三十米的地方,队长抹着眼泪说:海南,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海南抹着眼泪:队长我不怪你,我在南方长大,这北方的气候,我不适应,那么多队员,都还好好的,是我不适应这北方的寒冷,和你没有关系,你对我很好,处处照顾我这个南蛮子。
不过队长,我今天有一件事相托,我走了以后,我的妻子,早已改嫁,扔下一个老母,老母眼睛不好,一个七岁大的儿子,只有托付给你了,等下山以后,他们会来找你,队长,拜托,帮我照顾他们,给你添麻烦了!
队长使劲的点着头,你放心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的老妈,就是我的老妈。
凌霄上前:海南,你是以身殉职的,我们大家会照顾你的老妈和孩子的。
海南再次抹泪;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你们要小心呀!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这些,希望你们保重。
说着海南的身影一点点模糊,以至消失。
凌霄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带着学生腔调的南海南,他伸着的手,仿佛要抓住每一个队员,可是,他和队员们似乎隔着什么,他永远无法抓住,他期盼的眼神,他依依不舍的目光,如同刻刀一般,刻在了凌霄的灵魂深处。
大家使劲喊着:海南——回来呀!
大家喊着:海南——你回来呀!那喊声震动山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