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从潼嘉关将他二人带回来,云湛未曾留意温龄,自然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现下听温龄如此说,这才想起她便是飞谷的阿姊,心中顿时有了几分不悦与担忧。
西台玉引着温龄与朱纨进入府中,绕过了中院来到西屋的庭院,这庭院与旁的不同,其间竟有个宽阔的草地,栽种了排排花木,品种繁多,琳琅满目,简直看花了二人的眼。此时正是草木发荣的时节,枝上满是茂密绿叶,枝头成簇的花朵压弯了枒杈。
温龄忽然听见有人在花林间奔跑谈笑,少年愉悦的欢呼声让她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是飞谷。
她快步穿过花林,便看见飞谷正与一名少年在放纸鸢,他二人明亮爽朗,手上拿着线轮,皆抬头望着天上的纸鸢,时而笑着互相奔跑对撞,时而互相侧头指点。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竟有些动人。她又忆起当初在深山中的日子,那时候家中姐妹也像这样,集聚在后山凉池,相互说着家事,开怀大笑。
只是物是人非,再难重至了。
“飞谷!你看谁来了!”西台玉大声疾呼,那边的飞谷听见了声音,回头望过来。
只见他愣了片刻,扔下手中的纸鸢,朝着温龄狂奔而来。他身后的王坛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他一齐跑了过来。
“阿姊——!阿姊——!”飞谷的声音清朗高亢,难以言说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他跑到近前,温龄伸出手护住他的双臂,左右看了看他,目光中蓄着闪闪泪点,含笑道:“飞谷,你过得好么?”
飞谷紧紧拥抱她,竟生出了一种悲伤的情绪,他垂着眼,语气含着悲意道:“阿姊这么多日子都不来看飞谷,飞谷还以为阿姊不要我了。”
“胡说,阿姊怎可能不要你。只是前几日阿姊的身子尚未好全,又听闻你在玉先生这里跟学,便推迟了几天再来。”温龄摸了摸他的束发。
飞谷关切问道:“那阿姊你的身子好些了么?”
温龄愣了愣,微微吃惊,飞谷从前虽也知道心疼她,却不能明白这是何种情味,无法推己及人,主动为他人着想。怎么现在……
她看了看西台玉与云湛,似乎明白过来。
“你不必担忧,姐姐已好多了。”温龄笑着点点头。
“对了,阿姊,我有朋友了!他叫王坛,是个顶厉害的人!他不仅会做弹弓打鸟,还会玩水漂漂,本事大着呢!”飞谷真切诚挚的介绍了王坛。
王坛面色羞赧,羞愧地垂下头,他知晓这并不是什么本事,全是因为飞谷见识不广罢了。
温龄看了看王坛,真诚热情地笑道:“是呀,这样好的人肯跟你做朋友,你定要好好珍惜你二人的友谊才行呀!”
王坛微微吃惊,抬起低垂的头看了看温龄,眼中竟有几分感动。
“嗯!”飞谷用力点头,笑的十分开心。
西台玉请他们二人到屋中说体己话,自己带着云湛走了,朱纨便在府中闲逛。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后,温龄带着飞谷朱纨二人,一齐向着府门口走去。
云湛寻了个借口,避过西台玉自己偷摸跑出来,躲在暗处观察温龄几人。看到他三人竟然一起出府,以为飞谷要与温龄一同离去。她脑袋轰然一炸,神志错乱,蒙头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超乎常人,几乎如同飞射的利箭。朱纨反应最快,回身拔剑挥向身后激射而来的杀气。然而她连云湛的人影都未曾看清,手中的长剑便已然折断。
朱纨惊讶片刻,将温龄与飞谷护在身后。云湛加快了速度,几乎如同一阵风,在朱纨身边飞刮了几回,每道风过都在她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来者何人,何故偷袭!”朱纨捂住淌血的手臂。
下一刻,她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狠狠的顶撞,猛地被压制着,疯狂冲向身后的青石围墙。
“嘭——”一声,青石围墙轻轻一震,浮起千万灰尘。
朱纨被重重砸在石板上,她人悬在半空,脖子还被云湛死死掐住。
云湛宛如一头暴虐血腥的火狮,冷冷的眸子望着朱纨,她的手指微微举向半空,朱纨在上方挣扎片刻,再也动弹不得。
“朱纨!”
“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