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殊颜一脸茫然。 身旁的青枢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六,让你献舞呢!” 他好笑的看着她,自家妹妹他还会不知道?整日除了喝酒、弹鸟就是睡觉,让她当众献舞,还不如让她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殊颜眼皮子跳了跳,平日里醉了酒胡乱跳两下不成问题,可是眼下这场合怎么拿得出手呢!和晏华的反弹琵琶一比,她的舞姿简直要被笑掉大牙! “小妹大病初愈,怕是不便献舞,诸位莫怪。”青枢轻飘飘说了一句,替她解了围。 殊颜感激的看着青枢,朝他竖了个拇指,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亲哥。 谁知晏华却不依不饶,“六殿下生得如此出众,随意两下的舞姿也定然曼妙无比。此番良辰,莫要拂了诸位的兴致呀!” 殊颜抬眸迎着晏华挑衅的眼神望去,嘴角勾了勾,看来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也罢!本宫今个儿兴致还不错,陪你们耍耍!” 她一撩长袍,自席间潇洒起身,一只手持白玉酒壶,一只手掌向上。 “青霄。”她唤道。 刹那间,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自万里之外穿云破月呼啸而来,轻轻落入她手中。这把千年寒铁铸就的神兵,在她手中宛如神龙出岭,寒光乍现。 殊颜仰头饮酒,酒水自她嘴角漏出。饮罢,她擦了擦嘴角,随手将酒壶往后一甩,青枢默默替她接住。 她勾了勾唇,“鸾儿,奏乐!” 玉鸾的案上凭空变出一把七弦琴,她抚琴笑道:“今儿个你们有眼福了,我家殿下的剑舞可没几人见过!” 殊颜横剑在眼前,银色的剑身映出她眉间的红痣,她闭眼,玉指蜷曲,轻弹剑身,长剑随即发出一声轻啸。 她睁眼一笑,霎时间眸光清丽。手腕微动,挽出一个剑花。 随着玉鸾的琴音变重,殊颜手中长剑似飞龙,似游云,剑过风动,剑留风停。疾旋之间粉衣翩然,英姿飒爽。 忽然殊颜一跃而起,长剑扫过头顶的桃花树。她弯身一旋,一朵粉色桃花立于剑尖,随即反手一剑,将那树上的桃花通通挑落,一道桃花旋风随着长剑舞动,宛若一条长蛇在殊颜身侧游动。 桃花风中的美人微微一笑,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放,却也不及她的半点姝色。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似乎已经看痴了。晏华怔怔望着她,一脸意外,眼下风头已全然在她。 舞到尽兴之处,殊颜自风中取了一朵桃花别在耳后,衬得她愈发艳丽夺目。 此刻,席间微动,似乎有人闪过殊颜身后,她回首,撞上一双狭长的凤目。 景翎袖袍一拂,殊颜周身的桃花旋风即刻消散,桃花纷纷落下,落了二人一身花瓣。 他的三清剑猛然挑上殊颜的下巴,殊颜脚下一滞,定定看他。 景翎笑道:“六殿下好剑舞,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殊颜侧首躲过他的三清剑,青霄一震,足尖点地,她势如破竹,却又在抵上他胸口的同时,被他只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 殊颜欲抽剑而出,却发觉青霄纹丝不动,被他牢牢锁住。 “刀剑无眼,若我无意伤了神君,可莫要怪我!”殊颜冷道。 “唔,殿下的身手怕是——近不了我的身罢。”景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手上的力度松了松,将青霄轻轻弹了出去。 殊颜顿时被激怒,抽回长剑对着他就是一顿猛刺,脚步因为怒气而混乱,愈发无章法。 而这厢的景翎却看似闲庭信步般,轻松躲过她的每一次进攻,他这般只退不攻使得殊颜怒气更甚。 “怎么看不上我的身手,还要与我切磋!我看你是来找茬的!” 殊颜怒极,出手更加迅猛,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六殿下,还不够快哦!”景翎依旧对她笑意满满,好似方才不是他先主动挑衅。 “我劈死你!”殊颜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们二人的举动在周围众神仙看来如同情深的眷侣在打情骂俏,开始了纷纷议论。 “景翎神君身手果真不凡,殊颜殿下落了下风。” “我看呀,分明是景翎君在同殊颜殿下打趣,两口子玩闹呢!” “是呀是呀,看景翎君笑得多开心!殊颜殿下羞得脸都红了!” 殊颜:“……” 晏华的脸色此刻也不好看,青一阵白一阵的。原本凭借一曲惊人的飞天反弹琵琶舞,这场宴的焦点已经全然在她,却非要为难殊颜,欲让她出丑,结
果成了眼下这幅光景。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愣愣看着那二人一来一回,估计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座下的天帝看着自家幺儿被其他男子戏耍,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自家养的白菜终于有人要拱了,忧的是养了这么久的白菜怕是要被人连根都拔走了,不免心疼。他咳了两声,对着老君使了个眼色,这边老君立刻心领神会。 太上老君出面,慈眉善目的笑道:“殿下,神君,切磋就到此为止吧。咋们体己的话还是下去了再说啊,下去了再说。” 景翎闻言笑道:“是啊,六殿下,有什么体己话可以同我直说,刀剑无眼,当心伤着你自己。” 殊颜正在气头上,手里的青霄可不认人,唰的一下就削过景翎的衣襟,谁知他一闪而过,迎面而来的是老君雪白的长须。殊颜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剑,将那原本长长的胡须削得只剩半截,看起来十分滑稽。 太上老君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半截长须,老人家眼眶红红,面上涌现了委屈之感。 底下众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全场一下鸦雀无声。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的酒杯从手上掉了下来,咕噜噜滚了老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殊颜知晓自己闯了祸事,立刻收了剑,狠狠瞪了一眼景翎,便上前去看老君。 “老君实在对不住!”殊颜屈身行了个大礼,面上诚恳的很。 “可有伤到哪里?”见老君不回话,她抬头问道。 太上老君手上抖了抖,那几缕胡须随风掉落,他难为情的捂住下巴上的那半截。 “殿下,我这胡子可是续了几十年呢!被你一剑就削没了!”他气得直跺脚。 殊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老君别气别气,我错了!我错了!你若是真生气,我便将我的长发也削了同你消气!” 此话一出,正悠闲抱着肩的景翎君皱了皱眉,他径自走了上来,道:“老君自然不会与殿下这样的女娃娃置气。要怪就怪我一时起了逗乐殿下的心,要削也得削我的头发。” 太上老君看看殊颜,又看看景翎,嚷道:“哎哟!这都什么事!” 说罢,随即转身愤愤离去。 殊颜心中过意不去,跟上了老君的身影,边走边说,“老君诚心设宴,却因我出了洋相,我真当是太过分了!” “就是!殿下你太过分了!我原本顺着天帝的意思劝和!结果——”老君回头气道。 殊颜迎上去满是歉意的笑,“只要老君消气,要我做什么都行!” 老君停下了脚步,不信的看了一眼她,“殿下此话当真?” 殊颜点头如捣蒜,“随你拿捏!” 太上老君深思熟虑后说道:“也罢,此宴本就是为了感谢殿下替我找回乾坤宝袋。虽然今日出了洋相,但我毕竟长了你好几辈,自然没有为难你的道理。” “还是老君深明大义!”殊颜一脸感激的望着他。 “不过,日后殿下若要发脾气还是同景翎君关起门来发作,这样叫外人见了不大好。”老君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殊颜:“我不,我没有,我干嘛要同他关起来门来!诶!老君!你误会了!诶!” “有什么误会?” 一句轻飘飘的话从身后传来,殊颜眼皮子跳了跳,藏在长袖下的手捏紧了拳头,回头对着来人就是重重一拳。 景翎眸光微闪,顺势伸手接住了迎面冲来的粉拳。 “阿颜还在气头上。”他挑眉道。 殊颜的拳头被他捏在手里,心中很是不服,下方长腿一扫,却又被景翎轻易掠过。 “混蛋!耍我很好玩吗!” 她手上依旧不停,对着景翎冲出另一只拳头,他却没有躲,也没有接住,任拳头重重打在他的左胸口。 “我没有。”他道,“没有耍你。” “这下好了,别人都道我与你关系匪浅,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殊颜气得又往他胸口砸了一拳,景翎没有动,硬是接下。 他声音有瞬间的冷,“与我扯上关系就这么让你生气?” 殊颜想也不想的回道:“谁让你拈花惹草,前有青梅,后有爱妾,还有那许多莺莺燕燕,如今还来招惹我!” 说罢,她气得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宫灯,那宫灯朝着景翎脸上直直砸去。 景翎侧首躲过,眼神闪烁,似有隐隐的怒气。 “殊颜!”他难得喊她全名。 殊颜气极反笑,挥着拳头道:“怎么?生气了?来打我呀!” <
r> 景翎大步上前,一把将她双手束缚在腰后,正欲开口,却见她反身一转,身子如同泥鳅一般滑了出去,挣脱了他的束缚。 “想抓我?可没这么容易!”殊颜瞬间后退,与他拉开几尺距离。 景翎无奈举起双手道:“我不碰你。” 殊颜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话毕,却见景翎颀长的身影直直跪了下来,他捂着胸口的手上隐隐渗出鲜红的血,此刻他的脸上也现出惨白,似乎受了伤。 殊颜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大惊,自己这么两拳就将他打出了内伤?这与此前在狐狸洞府和红莲湖见到的景翎君可不像,彼时他神力浑厚,旁人根本无法近身。今日同她打闹也全在让着她,根本没有大动干戈。难道是此前就已受伤,只是她不知? 景翎的额上冒出细汗,他正欲用神力疗伤,却被殊颜一把扯过衣襟,那月白华袍下的伤口正鲜血淋淋。 “你此前已受伤?”殊颜惊道。 “小伤。” “这么多血岂是小伤!” 殊颜扯开他胸前的衣服,露出那精壮而白皙的胸膛,她却全然看不见般,只盯着左胸一道巨大的伤口,由胸口直达腰腹。 “是我方才。”她顿了顿,有些愧疚,“又令你的伤口裂开了。” 景翎脸色惨白,却无所谓的勾了勾唇,“你消气了?” “对不起。”殊颜突然眼眶泛红,“我不知道你的伤。” “又死不了,哭什么。”景翎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眼角的泪珠。 殊颜撇头躲过,闷声道:“这几月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受伤?这六界能伤你的寥寥无几,况且还是这么重的伤!” 景翎收回了手,似笑非笑道:“之前都是小伤,主要还是今日被你打的!” 殊颜瞪了他一眼,“胡诌!” 景翎笑意更甚,指了指自己胸前被撕烂的衣服,“殿下甚是粗鲁。” 殊颜这才瞄过他白花花的胸口,俊美的神君此刻半躺在地上,墨发落在肩头,凤目微扬,胸口半露,说不出的蛊惑。 她赶忙咽了咽口水,将他撕烂的衣服往胸口堆了堆,替他遮挡住。 景翎却起了身,将她往怀里拽,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二人的距离只剩分毫,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有些酥痒。 “阿颜。”他柔声唤道。 殊颜一时头昏目眩,想伸手推开他,却软绵绵的,反被他抓在手里。 他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凤目灼灼,有些强硬,令她不得离开。 随即他的薄唇覆上她的,辗转碾压,本柔情似水,却又带点恨意的咬。殊颜顿觉吃痛,灵台一阵清明,也狠狠反咬了回去。景翎低低一笑,灵活的舌趁机撬开了她的贝齿,伺机乱入,搅得她心烦意乱。 殊颜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一把推开了他。 随即“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景翎右脸上。 “无耻!” 殊颜愤愤地起身,骂骂咧咧的跑远了。 景翎轻拂了下自己的右脸,又摸摸嘴角被咬的伤口,看着殊颜惊慌失措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笑。 不远处,一袭绯红舞裙的晏华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她清丽的脸上此刻竟是狰狞,她咬了咬嘴唇,随即转身消失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