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和孟康登上客船拜见两位尚。
柳随风心细,他看见从北京南下水师战船都不再挂有“明”字旗帜,心中隐隐猜到那件大事发生了。
李来亨走进船舱行礼,第一句话就说道:“摄政王前日已在北京城登基,两位大人还是快点吧,许多事情都落在宗尚一人头上,忙的不可开交!”
马士英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胳膊肘一拐,手边的茶杯掉在地上滚了个圈,茶水撒的满地都是。
柳随风呆若木鸡。
“王爷竟然这么一刻都等不了,宗茂啊宗茂,你果然做事够决!”他脑中百转千回。摄政王登帝位是水到渠成,但若是换个人此刻在北京拥戴他登帝位,以他对翟哲的了解,未必会答应。
“王爷,不,陛下这是死顶宗茂啊!”柳随风心中算计,同时用悲哀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马士英。朝堂之争胜负已分,即使马士英现在能拉出陈子龙相助,也是徒劳。
李来亨与在忠贞营中与柳随风有段交情,言尽于此,简单寒暄几句,告辞南下。
前往江南传递消息的使者跟在大军后面。
*********
*********
隆武六年,秋。
隆武这是大明的最后一个年号。
中秋节之际,大明的北伐之战至收复山海关结束。随后,大明摄政王翟哲突然在北京登基,国号大周,大赦天下,朝堂上都在忙于新朝建立,北伐的事情只能延迟。
九月,吴三桂绑监军夏允彝至北京,因夏允彝鼓动镇西王起兵谋反。与夏允彝同到的还有镇西王表示臣服的奏折。
南京朝堂诸臣随皇后北行的船队同时到达京师。六部尚,没有一个因翟哲篡位挂印而去的。有骨气的人,早在翟哲登摄政王位时就离去了。
十月,镇海王郑芝龙的奏折送到北京,上表臣服。
十月,皇帝领诸臣在天坛祭天,正是举行登基大礼,定年号昭武。
这几天,最忙碌的人不是宗茂、不是柳随风、也不是马士英,而是翟哲的三个内侍。封赏的诏一道接一道,黄色的绸缎堆满了案台。
写的多了,笔下再写出那些平日让人垂涎三尺的爵位和官职,也觉得稀松平常。
萧之言、逢勤、左若和金声桓三人封国公,其余诸将封侯爵、伯爵不等,只要参与北伐之战的,至少也是个伯爵。
除中枢臣武将的功劳外,翟哲封柳家、范家、胡家和朱家皆为伯爵,以示对兵器工坊在北伐之战的功劳表示奖赏。商人也可封爵,引起士林一阵乱骂声。但这个皇帝不是曾经那个任他们蹂躏的大明皇帝,他们骂归骂,还没人敢在翟哲面前死谏。
令人始料未及的变化来自中枢。
皇帝把六部重归于中省,在中省重设丞相一职,宗茂因拥立之功,坐了首任大周丞相。
中省外设督察院、枢密使和大理寺,皆为正二品,独立于中省运行。吏部尚马士英改任都察院御史,原兵部尚柳随风任吏部尚。
大理寺原是正三品,平白被提升一级,使刑部的职权大减,变相降低了丞相权力。
枢密院统管军事,姚启圣为首任枢密使,下设副使五人,中省兵部尚为虚设,这意味把兵权从丞相手中剥夺。枢密院兼管府兵和正兵饷银、衣装、兵甲、考核操练等等,但地方督抚有直接调动府兵的权力。
大将军一职被正式废除,翟哲正式下令大周正兵不得入县城以上城池驻扎,由枢密院与各地督抚在地方设立军营驻扎。
南京提督金小鼎接替了姚启圣任南直隶总督,李来亨率军三万驻扎应天府,孟康领兵两万驻扎浙东,震慑江南。
朝堂的一系列变化,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朝臣们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北方由秋入冬,从江南迁徙到北京的官员有些不习惯。他们兴冲冲来到北京,没想到当头一盘冷水浇下来。
大周初立,各地有忙不完的事情。秋收又到征税时,北境诸省免除了三年的赋税,户部的收入没增加多少,支出反而多了一大截,新上任的丞相来不及庆贺,后脚打前脚忙于筹钱。
月底,北京下了第一场小雪,这里的热腾劲好像也随着寒冬降临消散去。
云集京师的二十多万大军也已经分散向各地。逢勤领军驻扎山海关,左若领军驻扎宣大,大周最强大的军队仍然在谨防北部边境,
第一场雪不大,落雪像是在地上撒了一层干盐,一阵风吹过后漫天飞舞,很快又落到地面。
一个三十多岁清秀的士呆着了十几个小厮骑着马进入京师。他双手笼在袖子中,皮帽包裹的脸上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