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徒恩断 (第1/2页)

（一）

断情将清裳带回到西天极乐净土上之后就去御花园中的莲花池里取来一段玉藕替清裳接续在她被斩情斩落的手臂伤口上面，让玉藕化形成她那只被斩断的手臂，之后，他将清裳托付给帝鸿好生照料，自己独自来到极乐殿中向西天极乐佛主回奏复命。

“你是怎么知道去普渡山上寻找水铃仙子她的，”西天极乐佛主我微微有些好奇的低头看着他问，“灵霄殿中十万天兵天将都在三界之中遍寻她不到，为师却是不知道你竟然能有这般本事，”他说。

“师父玩笑了，这三百年来断情一直知道她在哪里，”

“这么说当日在仙柱山下你是故意放走她的，”西天极乐佛主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想是在极乐殿中日日按时吃饭睡觉的心中有些后悔了，觉得放任她在江湖上饥餐渴饮，颠沛流离，不如将她擒回极乐殿中当个按时供给饭食的囚犯，”

“师父，水铃仙子自来未曾参与她父王母后对人间图谋不轨之事，弟子将她带回极乐天上只是想要对她好好照料，玉帝那边，其实师父你根本无须理会什么，”

“可是身口意三业，她毕竟只是没犯身业，口业意业犯了多少，想必你心中清楚，玉帝那边为师自然不会去理会什么，但是极乐天上的天规天条和灵霄殿中又能相差多少，为师将她送去灵霄殿中，最多也不过是被发派去三清四御身边当个看守丹炉的小道姑，但是将她留在极乐天上，又该对她如何妥善处治，”他问，“难不成你还要再收个徒弟？”

“师父，弟子斗胆，水铃仙子她很有慧根，若是留在师父座下……”

“胡闹，水铃仙子她全族覆灭可尽皆是因为西天极乐净土一脉的连环算计，将她留在极乐殿中，不出三天，咱们只怕全都会让她下药弄死……”

“师父，事情是断情一人所为，要弄死，也只是弄死断情一个，”

“大师兄，你给本座闭嘴，”只听见身后一声严峻无比的厉声叫唤，不知何时，无情已经一脸怒气冲冲的出现在极乐殿中。

“师父，弟子以为，水铃仙子她现下还不至于非要留在极乐天上，清裳宜欢城现下已经是在极乐天辖下，而城中现下正是群龙无首之势，刚好需要一个登基女帝，”只见平日里在极乐殿中性子极其云淡风轻的帝鸿，此时却一手撩起身上青衫轻轻跪倒在佛主座下，“师父，佛门一向慈悲为怀，断不至于容不下一个生性良善的孤身弱女，”他说。

“呵，真是男大不中留，无情，怎么，连你也开始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佛主无奈，“真难为帝俊圣皇，怎么摆弄的起你们这三个祸乱三界的惹事妖精，是非根子，”

“师父，无情只是俗家弟子，你老人家可以随时将无情赶出师门……”

“呵，连这样言词都能这样轻易出口，看样子，你是铁心要随那清裳仙子走了……”

“师弟不要说了，断情明日自会送水铃仙子她回去清裳宜欢城之中，成为四铃仙族女帝，你快闭嘴吧，”断情无奈说到。

“好，很好，师兄你和师父合起伙来演戏，灭了水铃仙子全族，现在却在本座跟前这般装好人，水铃仙子一个孤身弱女回去清裳宜欢城之中继承皇位，你觉得四铃仙族的百姓中有哪个不想当皇帝的，她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她一个人能够驾驭得了朝廷上下数千武百官还是能够掌控得住城内百万兵将军队，”

“师弟不必担心，身为皇族公主，这点心机和手段，想必水铃仙子她还是有的，”

“哼，她若是当真有一点点心机，也不至于被你和师父合起伙来给算计的灭族，”

“师弟，当日在地狱囚牢之中，断情确是想要拒绝水铃仙子以万颗金珠子赎清刑罚的一片善意，但是师父他用传音密咒只交代给断情顺应天意四字，此事并非存心设计，还请师弟你千万不要如此误会师父，”

“哼，不是存心设计都把人放来本座的普渡山上胡乱寻仇，若是存心设计，本座弟子现今哪里还有命在，”斩情不知何时竟然也出现在极乐殿中，在断情身后一手指在他身上忿忿不已的肃然冷笑着说。

“果然，昔日发愿要斩尽世间一切妖孽的护法圣尊今日却竟然还是会为那枝祸世魔莲动怒，”断情跪在佛主座下连头也没回的嗤嗤笑笑，“早说过那枝魔莲留着就是个祸胎，师兄莫要忘了，他今世全族可是在三百年前被你亲手灭的，你以为一颗忘尘丹能够封住他记忆多久，你和他毕竟只是前世亲缘，还只是腕中一滴精血的些许亲缘，但是他今世父母亲族尽皆被你诛杀殆尽，你以为他恢复三百年前的记忆之后，是会找你来叙前世旧情，还是找你来讨今生仇恨……”

“所以，你今日是承认那个清裳仙子是你故意放上普渡山来，只因二人都是花精之身，清裳想要偷袭，比你自己都更容易得手一些，”

“师兄，虽然本座也不知道你当年为何会忽然狂性大发的跑去百灵山上滥杀，总不至于又忽然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了吧，但是既然全族都已经杀了，为什么非要留下来流尘这个祸胎不可，一旦有一日他记起来他本名尘水鸢裳，是六尾狐族太子，不要说你的普渡山上了，怕是连西天极乐净土上都未必能得安稳，对，你现在是过继在我爹名下，所以你那个昆仑山上的亲爹自然不会被你牵连，左右也是我爹帮忙顶缸，对不对，”断情气忿，“你这个人当师尊，好友，都可以，但是谁要是有你这么个家人，那才真的是八辈子倒霉，”

“放肆，一个个的现在就翅膀硬了，要造反了，”西天极乐佛主在宝莲座上一脸庄严慈悲却又似狮子怒吼一般威严怒呵一声，座下立时鸦雀无声的尽数安静下来。

“师父……”三个人异口同声，一个个脸颊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再也不敢开口多言一句。

“哦，还知道在你们眼前还有个师父，”西天极乐佛主一脸无可奈何的深深叹口气说，“看来为师这座极乐殿中，还是镇不住你们几个神尊帝子，”佛主无奈，“既然事已至此，水铃公主回去清裳宜欢城中继承皇位也是应该，”他说，“水铃仙子是四铃皇族唯一血脉，理应送回去登基为四铃仙族女帝，只是，”佛主低头垂目之间微微思忖了片刻，“只是，为防意外，无情你若愿意，可以随清裳仙子回去，以监国身份辅佐，”他说。

“师父，看来你这是真的要放任无情去过情劫了……”斩情忍不住淡淡冷笑，“不过说起来，像他这样的帝子之尊，什么情劫也都是为了日后联姻用的，”

“斩情，你也一样，过分追忆过往本是执念，放下才是正念，”佛主微笑的低头看看他说，“虽然生死轮回一场戏，是空也好，是幻也好，是过眼烟云也好，你以帝子之尊能堪破看透的一切，身在轮回中的人却未必一样能够堪破看透，毕竟血淋淋的血脉亲缘是爱别离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大痛苦执念，他今生纵是因此而一念成魔，那自然也是天意，难道你还能强行逆天不成？”他问。

“师父这样说，是因为斩情现下还是护法，不是佛吗，斩情知道师父你总归是希望座下弟子都能成佛的，但是斩情却一直以为，执着于不动凡心，执念于修成佛位，对戏谑佛法生嗔，对众生皈依生贪，对虔心信奉生痴，本就有为天意，渡人本无错，但是一心想着要渡人就错了，”斩情在佛主面前忍不住清冷言道，“若是一心想着渡人，就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正义，绝对正信，绝对正理的位置上，就像是世间那些一心想要弘扬佛法的皇帝，他们眼中所见皆是错的，众生是痴愚可怜的，外道是邪魔非法，除却佛法世间一切法理皆是愚蠢之说，到时，世人眼中的佛法究竟是佛法还是魔道，可就由不得这些皇帝掌控了，”他微微叹口气说，“人总是这样，不喜欢的人最好去死，不喜欢的东西最好消失，不喜欢的曲子就根本不要唱了，不喜欢的戏码就根本不要上演，身为凡间皇帝，怎么可能在弘扬佛法时不滥用手中权力的呢，”他说，“拜他们所赐，世人现在都以为，原来佛才是这世上最执着的，执着的想要控制他们在人世间的一切自由，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己所欲就可以强施于人了吗，他们还是不懂，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施在任何人身上，都无异于斧钺加身，”他说。

“大师兄，你这一顿夹枪带棒的，是以为断情是在以为你好的名义强行要除掉流尘，永绝后患是吗，但是你现在强加在他身上的又是什么，你当然以为只要他能活着就可以了，毕竟前世他只有你这一个亲缘，但是他今生是六尾狐族太子，一个被你亲手灭了全族的太子，你怎能当真知道他心中的痛呢，天下芸芸众生的悲喜从来都是不相干的，唯一一样撕心裂肺的只有爱别离时的痛苦，你当真以为一个凡人在父母故去之后的锦衣玉食还能有什么滋味，若非放不下儿女家业，他们都不会想要继续活着，咱们是神，父皇母后自然永世长存，虽然妖魔也能有个数万年寿数，但是也许正因为如此，爱别离时的痛苦反而会多过凡人百倍，千倍，因为凡人父母故去之后最多忍受不到百年苦痛，但是妖魔……”

（二）

因为五位花鸟圣护需要按时去普渡山下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数十郡县村子中巡视，一边降妖除魔，驱鬼捉怪，一边惩恶扬善，救济苦难，所以这些时日里，普渡山上就只留下流尘一人像一只孤单的苍鹰一般一身青衫的孑然站立在普渡山上一个叫做夕云崖的万仞悬崖之巅上，人间四月里的一缕和煦阳光在清风的吹拂下温柔的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挺拔轮廓和剑眉入目的水嫩脸颊上，此刻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本名尘水鸢裳，昔日曾是百灵山上的六尾狐族中最为尊贵的黛眼紫曜狐族太子，他的父王是六尾狐族中的耀辉天王，黛眼紫曜狐族的天后是莲花，莲花本是百灵山下碧水湖中的白莲一族公主，和耀辉天王成亲本来就是二族联姻，所以成亲之后二人只是相敬如宾，并未多加亲近，再加上莲花本身体弱，因此上成亲多年也未替耀辉天王生下来一儿半女，反而是莲花公主身边的一个名叫霁月的小宫女，偶然因为被耀辉天王酒后临幸，而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男婴，这个男婴的真身是一枝青紫色魔莲，但是因为霁月本身就出身莲花精一族，所以当时大家只以为孩子偏巧真身随了母族，也一直未曾在意什么，耀辉天王随即为孩子取名尘水鸢裳，而且按照族规将孩子立为东宫太子。

霁月本是莲花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被父王临幸之后封为婕妤，后来又因为有幸生下来后宫中第一个男婴，又被封为淑妃，只因莲花长年无子，其他妃嫔生的又都是女儿，尘水鸢裳在幼年时其实也是很得父王宠爱，但是尘水鸢裳真身本是一枝青紫色魔莲，是天生魔胎，自六岁之后就开始渐渐显现出来天生的精深法力，六尾狐族虽然是九尾狐族近亲，但是毕竟是妖不是魔，所以尘水鸢裳一身精深法力时常是连自己的父王都会在一旁暗自爽然若失的自叹不如的，如此自然也就引来宫中那些因为生女儿不得宠的宫妃口中一些很不入耳的流言蜚语，说尘水鸢裳怕是早晚有一日要夺了这耀辉天王之位，毕竟凡间的太子只消耐心等个三五十年的，父皇也就差不多快驾崩了，但是六尾狐族可是寿数长达九万年不止，若是愿意勤加修炼，千秋万世万寿无疆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知道六尾狐族的太子有没有这个耐心去等，毕竟儿子本事比爹大，杀君弑父的例子在人间帝王家中又不是没有。

尘水鸢裳知道自己并非嫡出，虽然有幸立为太子，但是父王心中却并非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芥蒂，毕竟父王曾经想要自己将身内魔功传给父王一半，但是母妃霁月极力阻止，怕伤及他真身。

父子二人因此上而早生嫌隙，尘水鸢裳这个太子后来也渐渐的很少再去父王跟前走动，而是时常来百灵山下的人间州府郡县中闲游散心，偶然一次闲游来普渡山下时，在普渡山下的一间小酒肆中，偶遇了斩情圣尊，那时斩情圣尊虽然是第一次见他，却仿佛是早就已经和他相识一般，盛情邀他吃了一桌子的羹果点心，因为六尾狐族喜好吃烤鸡，所以百灵山上的御膳房中本来素食很少，但是尘水鸢裳生来却因为身内真元精气充沛而不喜吃烧鸡，所以除却勉强在御膳房中找些青菜白饭之外就时常餐风饮露了，所以斩情圣尊邀请他吃的这些羹果点心，很多都是他在尘世第一次品尝，不知为何，尘水鸢裳在酒肆中第一次见到斩情圣尊就在心中对他天然的想要多加亲近一些，斩情圣尊也是一直放任他平日里随意上普渡山上来闲游，尘水鸢裳那时并不知道斩情圣尊之前本是西天极乐净土上的西天极乐佛主座下弟子，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母妃身边有个小婢女名叫荷叶，在尘水鸢裳十八岁生辰快要到来时，这个小婢女随口说到赶巧在太子十八岁生辰之后不到半月就是大王寿辰，淑妃娘娘又要费上不少心思和月例银子预备父子二人的生辰贺礼了。

鸢裳知道自己的母妃平日里喜爱将寝宫中一些稀罕药材补品派荷叶悄悄的带出宫去送回娘家孝顺父母，所以几日之后见母妃寝宫中又已经不见了荷叶影子自是没有太过在意，他那几日里只是在心中反复思虑着荷叶口中说的自己生辰之后紧跟着即是父王寿辰这件事情，偏巧，当时自己正好在御花园中偶遇之前在江湖上和父王他有些交情的披云山乱云殿殿主裳千炽，二人闲聊之中那裳千炽无意间提到西天极乐净土上有个锁魂塔，塔顶上嵌着一颗晶莹碧透的碧血元珠，此碧血元珠对耀辉天王增强修为大有好处，只要能够寻来，耀辉天王莫说是一统天下妖魔，即是想要一统三界，也是一点不在话下。

尘水鸢裳虽然以为以百灵山眼下势力，能够有朝一日一统天下妖魔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想到自己一身法力本是父子之间的嫌隙根源，就决定设法去西天极乐净土上将这颗碧血元珠盗来，而且那个裳千炽他还无意中提到过尘水鸢裳虽然身为妖精，但是身上妖气却并不明显，若是混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那些带刀侍卫中间，未必会很容易败露，因此上急于想要从新得到父王赏识的尘水鸢裳当时就不顾一切的混上西天极乐净土想要伺机盗取锁魂塔上的碧血元珠，但是谁想到当时正好是西天极乐净土座下弟子无情负责看守锁魂塔，这个无情他不知怎的，竟然一眼就在众巡逻侍卫中认出来自己，也怪那个裳千炽，之前并未提到西天极乐净土上有神尊帝子这样的佛门弟子，尘水鸢裳身上妖气虽不明显，但是到底是个妖精，寻常僧道难辨认出来，但是神尊帝子可不一样，毕竟世间万物都在他们的父皇手中翻云覆雨，一手掌控，尘水鸢裳这只才十八岁不过的寻常小妖，自然难逃这个身为帝俊圣皇之子的无情法眼。

所以那一次尘水鸢裳非但是碧血元珠没有盗成，还被这个无情一路上自西天极乐净土上追下人间来，而且这个无情一边追还一边在嘴里没头没脑的嚷着什么前世今生只知作孽，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自锁魂塔中放出这样的鬼话，尘水鸢裳当时也不知道他嘴里到底在念什么经，只知道当时自己是慌不择路的一头扎来普渡山上，躲在水月殿中。

尘水鸢裳记得当时好像确是这个斩情在水月殿中将那个无情三言两语的就敷衍打发走了，但是随后就以不想他再继续在百灵山上当妖精为名将他强行扣在了水月殿中，不准他离开普渡山半步。

尘水鸢裳那时虽然以为斩情如此行为简直是不讲道理，但是为了不想牵连百灵山被西天极乐佛主怪罪，也就顺势在普渡山上隐藏了起来，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尘水鸢裳直到现下心中都一直即追悔莫及，又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在三个月之后，百灵山上一个平日里随侍在自己身侧的小妖小信子因为四下里寻找自己而无意间找来普渡山上时，这个斩情在和小信子对质几句之后却忽然对小信子痛下杀手，一剑将他斩杀在水月殿前，尘水鸢裳至今不知道当年小信子到底是因何被杀，但是人总归是死在了普渡山上，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尘水鸢裳即是在三百年后的今日，也仍然是心中一阵阵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那就是斩情圣尊忽然用定身咒将自己封在水月殿中，然后带着五个花鸟圣护跑去百灵山上大开杀戒，六尾狐族全族三万余口全数被斩杀殆尽，无一活口，但是之前，斩情已经骗自己喝下了一碗内中掺入了一枚忘尘丹的清茶，所以在得知百灵山上全族被灭之时，也是身内忘尘丹终于起效之刻……

然后，失忆的鸢裳就这样在普渡山上糊里糊涂的当了三百年的水月殿少主，直到今日才陡然恢复三百年前的一切前尘旧忆，鸢裳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之前清裳仙子在幻影熏香中刻意加了忘尘丹解药的缘故，清裳仙子既然心中恨极了西天极乐净土一脉，又怎会轻易杀了自己这个本来和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没什么太大相干的妖精报仇呢，她是存心想要看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和师尊反目成仇，相互残杀，世间凡夫若是想要去找仇人寻仇，最先杀掉的也经常并非仇人本人，而是仇人的妻儿父母，甚至是不相干的街坊四邻，如此报仇才会让人心中痛快解恨，清裳仙子除此之外心中只怕是还有另外一个算计，鸢裳是在失忆之后才知道师尊本是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护法弟子的，但是清裳仙子想要知道这个，可不需要先吃忘尘丹失忆，清裳仙子这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要鸢裳替她向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报仇雪恨，至于鸢裳会不会因此而被押在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上，不过这位仙子算是赌对了，鸢裳在失忆之后曾被师尊暗中施法封住了身内七成真力，现今既然已经恢复记忆，自然知道该怎样将自己身内的七成真力解封，但是这位仙子到底是怎样知道三百年前百灵山上的灭族真相的，也许是因为荷叶，鸢裳记得当日荷叶替母妃送一些珍稀药材出宫之后，不几日母妃就无意间向鸢裳提到因为娘家姨母受伤，荷叶怕是要多耽搁上一些时日才能回宫，母妃曾提到她娘家姨母是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全身骨折，伤筋动骨一百日，荷叶自然能够因此而躲过三月之后的百灵山灭族血灾。

清裳仙子流落江湖三百年，自然有机会在江湖上结识荷叶，天下无情众生本为一家，花精一脉族众不管是在哪里，即是并非同族也一样会很喜欢相互结识帮扶的，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也不介意当真替清裳仙子当一回这杀人的刀，左右自恢复记忆那一刻开始，他本就没有指望自己能够在天地之间安分守己的过完自己的一辈子的，虽然一个妖精的一辈子并没人知道到底会有多长，但是，毕竟，和世间一切生灵一样，生不能由自己决定，但是死，却总还是可以让自己决定的…… 只是，他为什么会想到要决定自己的生死，这世间并没人真的希望他死，但是，不希望他死的人其实在心中也一样不希望他活，至少他身边这五个花鸟圣护，若是知道他现在已经恢复记忆，未必能容他在这世上多活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