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高耸山脉如同画布描绘的背景板,越接近就能将越模糊的色块接入视觉,重叠成一块厚重的色彩,又逐步解构,重组,明晰成新的世界。

同时进入大门的恶魔已经不见身影,只有灰毛流浪汉动作卡顿,关节如同缺乏润滑且生锈的机械般滞涩,他动作迟滞地抱着脑袋,感觉脑袋越发沉重,脖子也像是悬挂巨石,止不住弯曲下垂的趋势。

他最后还是痛苦的栽倒于传输带。

酒红色,黑色,白色,淡漠磁性的声音,高挺的体态,丝线种种概念游离聚散,强硬的填充在他的缺陷之处。

头……痛……

双手已经痊愈,大脑接收的信息却愈发躁乱,看见的事物染上酒红色、黑色、白色、她的肤色;听见的频率归拢统一,是她的音色;触觉感知的物质都如同纤细丝线流滑。

嗅觉味觉也无法幸免,直接由大脑模拟对应概念,所有的思考想象都是为了让大脑里的身影变得真实,成为他唯一的现实。

想她……

“判定,人类男士,你的大脑已经过热……”

想她……

“诊断,认知障碍,并发,认知错乱,并发,思维过载……”

想她……

机械的呆板声音停顿片刻,简短的提示以淡漠磁性的声音在脑海形成。

是她的声音……

“正在设计修复方案……”

微微睁开双眼,简单的色彩构成了模糊的身影,是她的身影……

“有机方程,「非秩序演化」……失败,受体紊乱难以写入复杂语句,进行缩减。”

“有机方程,「自然演化」……否定,大脑混乱会导致演化失控——进行底层程式更迭。”

“有机方程,「演化」……否定,该有机生命诞生自裂界,并非正常繁衍的有机生物,演化结果为未知裂界生物的概率是——肯定。”

“基础程式,「推演」,确认……电流传导性良好,开始进行辅助修复。”

捧起灰发少年的机械手臂涌出电流,表层的锈迹剥落,露出崭新镀层,稳定而微弱的电流融化了包裹灰发少年的某种事物,将一段简单的信息传递给他。

简单使用电流传导「推演」程式后,灰发少年不久前接触过的机器开始了等待,等待灰发少年的头部温度下降,恢复思考能力。

初步掌控该有机体弱点属性,应对方案已生成,威胁性大幅度下降。

对接联觉信标……数据隔层建立……收集到裂界生物信息,进行对比解析,目录收集——

「形似人类的恶魔·卡芙卡」

机器的摄像头朝向躯体仍然不自觉产生蜷缩趋势的灰发少年,镜片微微折光。

“信息缺失。”

…………

天空划过一道黑白的身影,鹰类恶魔张开双翼,长时间悬浮空中对地面进行观察。

早有预感的黑猫已经清理痕迹,躲进纸箱,并且让垃圾堆掩盖自己的行踪。

“裂界化了吗……”

他有些怀念那张睡了一次的床,还有那塌下来的棚顶,挡住了很多光线,带来了安逸的、光芒微弱的黑暗。

而不是在这个逼仄的纸盒里的,连身体都无法看清,连自己的存在都会质疑的黑暗。

黑猫顶起纸箱,顺便在垃圾堆里穿行,他似乎知道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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