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的时候,跟着别人在黄河上行船走水,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会,只是干点杂活混口饭吃。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四月初七,我们的货船拉了一船小米,从孟津开到下游的百川去,当船行至桑园河道的时候,偌大的货船,突然在水里就走不动了。

船上除了我,几乎都是行船走水的老手,最开始,人都觉得这是遇见“尸抱船”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这么长的一条河,每年总有几条船被缠上。大家伙儿并不怕,老船家走水,船上都备着香烛贡品,只要把这些东西丢河里去,多半会平安无事。

但不等贡品下水,船突然又动了,这一次,我就大吃一惊,因为船不是朝着下游开的,反而慢慢的逆流而上。好像水下头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我们的船朝上游去。只有真正行船的人才知道,要拖这么大一条船逆流行驶,得多大的劲道。

一群人的脸唰的就白了,照这个样子看,我们的船,是碰到了百年都不遇一次的“鬼行舟”。

对走水的人来说,尸抱船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处置得当,有惊无险。但鬼行舟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罕见的紧,因为船上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拖住了自己的船,更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等船被强行拖到水流最急的地方,往往会见鬼般的翻船,一船人谁也活不了。

要是我没记错,有史可查的最后一次鬼行舟,

发生在清末光绪十年,被拖垮的是一条采砂船,从黄沙场附近一直拖出去二百多里,在老虎滩那边翻了船,一船十八个人,没一个活下来的。

“老天爷啊……一百年都遇不到一次的事儿,偏巧就叫咱们赶上了……”船老大脑门子冒汗:“到船舱,请开山过来!快!”

开山,这是老年间走船人才懂的老话。所谓的开山,不是词儿,而是一个职位,或者说一种职业。水路凶险,除了刮风下雨,水涨潮落,还得应付各种各样随时可能发生的怪事。开山,就是专门应付这些事情的人。开山只有大船才请得起,我年轻那会儿,随船的开山一天一块半现大洋,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开山一来,眉头就拧成疙瘩了,鬼行舟这种事,人都是听说,谁也没亲身经历过。开山没法子,按照经验,了一道黄表丢到水里。

这道黄表落水了还不熄,又了片刻,纸灰晃晃悠悠的没入水中。过了最多几息的功夫,水面上就泛开了一圈一圈鱼鳞似的水波。

“掌柜的。”开山露头朝水面看了一会儿,扭头对船老大说:“水下头,有东西想叫咱们把它带上来。”

“什么……什么东西?”

“不知道,只是叫咱们把它带上来。”

“那就……那就带吧……”船老大懂事理,虽然不情愿,却不能不照着做,一船货外加一船人的命,都捏在他手上。

开山又了一道黄表丢

下去,这一次,水面再没有泛起水波纹,倒是咕嘟嘟的冒起一串一串的水泡。

串串水泡中,我就瞧见从河面的水下,慢慢浮起来一口已经被水泡的不成样子的棺材。事情是明摆着的,在水下拖着我们的“东西”,就是这口棺材。

我心里起疑,一口破棺材,好像水一冲就会散架,这棺材里,葬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能拖着我们的大船逆流走那么老远。

若在平时,船老大死都不会带一口棺材上船,太不吉利,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一帮人齐心协力,把这口浮在水面的破棺材弄了上来。

嘭!

棺材拖到甲板上的时候,拦腰的一根绳子崩断了,棺材本来就破,一摔在甲板上,棺盖嘭的就被震开,摔落一旁。

“这……这是啥……”

棺盖摔开,棺材里的尸首也露了出来,望着棺材,一船人都怔住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就从眼眶里掉出来。

“娘啊……”我躲在人群后面咂了咂嘴,只恨自己的眼睛不够使。

这可能是我长这么大所见过的最邪门的一具尸首。

棺材很破,估摸是很久之前的物件了,可是棺材里的尸首,丝毫不腐,宛如刚刚入葬。鼻子眼睛眉毛活灵活现,满头黑黝黝的头发一丝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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